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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我统一了战国 > 第151章 礁血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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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幽光、爆裂的水柱、骤然响起的喊杀与号角——“蜃影礁”这片平日只有海鸟与暗流造访的险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骤然变成了沸腾的杀戮场。

“狼群”出击的时机狠辣精准。数十艘快艇并非盲目冲锋,而是三五成组,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借着浓雾与礁石的掩护,直插“出云”舰队因混乱而产生的薄弱连接处。他们的目标明确:并非与体型更大的敌舰硬撼,而是专攻其机动要害——舵桨、尾橹、帆索。

“嗖嗖嗖——”浸油的火箭拖曳着死亡的轨迹,钉入“出云”战船高大的帆面,火焰迅速舔舐着干燥的麻帆。“喀嚓!”包铁的冲角狠狠撞在敌舰侧舷的桨位上,木屑纷飞,舱内划桨的士卒顿时一片惨叫。更有悍勇的周军水手,直接抛出带钩的缆索,飞身荡上敌船,短刃出鞘,见人就砍,制造着更大的混乱。

“不要慌!各舰向我靠拢!弓弩手压制快艇!长杆推开他们!”藤原秀继的吼声在混乱中显得有些无力。他所在的旗舰“海蛇丸”体型较大,一时间尚未被快艇直接缠上,但周遭友舰纷纷遇袭起火、失控打转,使得整个舰队阵型更加支离破碎。

岛津义弘所在的左翼舰队反应最快。他本就心存疑虑,一见伏击爆发,立刻断定中了周人奸计,那所谓的“副枢回应”根本就是陷阱!“放弃潜舶!所有船只,转向西北,冲出这片礁区!跟我来!”他毫不犹豫地下令,甚至不顾贺茂忠行在后方尖叫“不可抛弃神眷之物”,率领直属的七八艘战船,强行转向,试图从侧翼撕开一条生路。

然而,田穰为他准备的道路,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沉船峡”方向,浓雾被数道低沉雄浑的汽笛声(以特制号角模拟)撕裂。三艘如同移动山峦般的“镇海改”巨舰,在渐渐泛白的海天背景下,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它们占据了峡口上风处的最佳炮击阵位,侧舷那密密麻麻的炮窗已然全部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的獠牙,对准了正试图向外冲的岛津义弘部,以及更远处那些挤在一起、试图保护潜舶的“出云”主力。

“开火。”田穰站在“靖海号”舰桥,声音冷得像北海的寒冰。

“轰!轰!轰!轰——!”

不再是单炮试射,而是整齐划一的齐射!数十枚沉重的实心铁弹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狠狠地砸入“出云”舰群之中!

木制的船体在这种暴力投射面前显得脆弱不堪。一艘中型战船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水线,恐怖的动能瞬间撕开一个大洞,海水疯狂涌入,船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另一艘船的桅杆被齐根打断,沉重的帆索砸下,甲板上死伤枕藉。更可怕的是榴霰弹(内部填充铁渣),在敌船上空炸开,如死亡之雨般泼洒而下,无甲或仅着竹甲的“出云”水卒成片倒下。

仅仅一轮齐射,试图突围的岛津义弘部前锋两艘战船便已遭到重创,失去动力,堵塞了本就狭窄的航道。岛津义弘目眦欲裂,他亲眼见到周人巨舰火炮之威,远非“鬼怒川”时可比,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火力密度更是天壤之别!这根本不是伏击,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

“散开!不要挤在一起!绕礁石,贴上去!接舷战!”岛津义弘毕竟是悍将,瞬间做出决断,试图利用己方船只较小的灵活性,钻进礁石区,逼近周人巨舰进行肉搏。这是“出云”水军面对技术劣势时最惯用,也最惨烈的战术。

但田穰岂会给他这个机会?“狼群”快艇早已像闻到血腥的鬣狗,死死缠住了岛津义弘的每一艘船,让他们根本无法顺畅机动。而“靖海”等三舰的第二轮、第三轮炮击接踵而至,炮弹精准地落在试图聚拢或转向的敌舰周围,掀起冲天水柱,进一步打乱其步骤。

与此同时,陷阱区中央那两艘潜舶,陷入了最大的绝望。它们体积庞大,行动迟缓,周围挤满了试图“保护”它们的友舰,反而成了最显眼的靶子。周军的快艇虽然一时无法啃动这铁壳乌龟,但“靖海号”已调转部分炮口,对其进行威慑性射击。一枚实心弹堪堪擦着潜舶“海鲸一号”的导引器支架飞过,将其砸得扭曲变形,幽蓝的光芒瞬间熄灭。

贺茂忠行面如死灰,跪在“海蛇丸”甲板上,手中的罗盘早已失灵,他只是喃喃念着:“神罚……这是神罚……周人窃取了神眷之力……” 他的信仰和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无法理解,为何周密计算的“副枢”会变成索命陷阱,为何周人能如此精准地伏击,为何他们的火炮能打得这么远、这么准。

藤原秀继比贺茂忠行清醒一些,但也已慌了手脚。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浓雾中不断有快艇鬼魅般冒出,远处巨舰的炮火如同死神的鼓点,己方舰队乱成一团,进退维谷。“撤退!全军撤退!不管方向,先离开这片海域!”他终于嘶声下令,但命令在混乱中能传达多远,已非他所能控制。

真正的杀招,此刻才悄然浮现。

一百二十名大周水鬼,早已如附骨之疽,潜游至战场最核心的区域。他们口中衔着芦苇管,身着与礁石、海藻颜色相近的紧身水靠,手中握着特制的、带有倒钩和切割刃的水下凿斧、破拆钳,以及用于爆破的小型“水底惊雷”(触发式)。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两艘潜舶,以及几艘看起来是指挥舰的“出云”大船。

“咕噜噜……” 一串细微的气泡从“海鲸一号”潜舶的底部泛起。两名水鬼如同深海鱼雷,悄无声息地贴上了潜舶那包裹着金属的船壳。他们迅速找到了一处似乎是检修口的缝隙,用破拆钳卡住,合力勐撬!水下传来沉闷的“嘎吱”声。与此同时,另一组水鬼已将一枚小型爆破雷吸附在潜舶尾部的舵叶连接处。

“海蛇丸”船底,也有水鬼在行动。他们对付木制船体更为得心应手,锋利的凿斧勐砍,很快就在水线下开了数个口子,海水开始汩汩涌入。

“不好!船底有动静!” “漏水了!” 凄厉的警报终于在几艘“出云”大船上响起,但为时已晚。

“轰隆!” “海鲸一号”尾部勐然炸开一团浑浊的水花,舵机遭到严重破坏,整个船体开始在水中打横。“海鲸二号”的检修口被强行撬开,海水倒灌,舱内一片惊呼。

“海蛇丸”的进水速度远超舀水抢救的速度,船身开始明显倾斜。藤原秀继不得不下令弃舰,转移至旁边一艘较小的战船。

水鬼们一击得手,并不恋战,迅速下潜,利用提前布设的引导绳和对地形的熟悉,向着预定撤离点游去。他们的任务已完成——瘫痪最具价值的潜舶,重创指挥舰,彻底瓦解敌军的抵抗核心。

战局至此,已是一边倒的屠杀。“出云”舰队失去了统一指挥,旗舰遭重创,潜舶瘫痪,突围之路被炮火封锁,又被快艇死死缠住。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战船被点燃、击沉、或因漏水而缓缓倾覆。海面上飘满了破碎的木板、尸体、以及挣扎求救的落水者。浓雾被火光和硝烟染成了一种诡异的昏黄色。

岛津义弘身中数箭,仍持刀死战,但座舰也被快艇点燃,他被迫跳上一艘救生小船,在亲兵拼死掩护下,借着残余的雾气和礁石掩护,向着东南方向仓皇遁去。他回头望去,只见曾经雄心勃勃的舰队,已化作一片燃烧的炼狱,而那三艘周人巨舰的轮廓,在渐亮的晨光中如同不可逾越的钢铁山脉。

晨光终于彻底驱散了海雾,也照亮了“蜃影礁”战场的惨烈景象。海面漂浮着大量残骸和油污,少数几艘幸存的“出云”战船挂起了白旗,正在周军快艇的监视下,缓缓靠拢。两艘潜舶一艘半沉,一艘歪斜着搁浅在礁石上,已被周军控制。“海蛇丸”只剩下小半截桅杆还露在水面,缓缓下沉。贺茂忠行失踪,大概率已葬身鱼腹。藤原秀继做了俘虏,面色灰败,眼神空洞。

“靖海号”舰桥,田穰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脸上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他清楚,此役胜在谋算,胜在准备,胜在认知层次的碾压。程邈走了过来,低声汇报:“初步清点,击沉敌舰十四艘,俘获五艘(含两艘潜舶),焚毁或重创不计,俘虏敌军约八百余,包括敌将藤原秀继。我方快艇损毁七艘,重伤四艘,主力舰轻伤,将士阵亡一百三十余人,伤二百余。水鬼队折损十一人。”

“将阵亡将士名册仔细记录,遗骸尽力打捞。”田穰沉声道,“俘获的潜舶、敌舰上的文书、器物,尤其是那导引工具,立即封存,由你亲自带人查验。俘虏分开审讯,重点追问藤原氏后续计划,及其对‘古代机关’的全部认知。”

“明白。”程邈点头,目光投向那艘搁浅的潜舶,眼中闪烁着技术工作者特有的炽热与谨慎,“那东西……或许真能告诉我们一些‘遗民’和古代机关的秘密。”

两个时辰后,初步战报通过快船,以最快速度送往琅琊。

琅琊,靖海司。姬延几乎一夜未眠,一直在密室中对着海图推演。当战报呈上时,他迅速浏览一遍,重点落在了几个数据上:俘获潜舶两艘、敌将藤原秀继被擒、敌军近乎全军覆没、我方损失控制在一定范围。

“田穰、程邈,做得不错。”姬延放下战报,对侍立一旁的苏厉和范雎道,“‘捕鲸’成功,鲸须(潜舶技术)已获,鲸躯(敌军主力)已残。然,鲸首(藤原氏)仍在,且痛失此役,必不甘休。”

范雎道:“陛下,经此一败,藤原氏手中能动用的精锐水军折损大半,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大规模海上探险或进攻。其国内矛盾恐将激化。”

“正因如此,他才更可能行险。”姬延走到窗边,望着港口中帆樯林立的景象,“一个赌徒输红了眼,会怎么办?要么彻底收手,要么押上最后的本钱,赌一把更大的。藤原氏,不是会收手的人。”

苏厉沉吟:“陛下是担心,他会不顾一切,直接去动‘乱流礁’的主机关?或者……另辟蹊径?”

姬延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乱流礁’凶险,他已知晓。若无万全把握或绝望之下,未必敢去。但别忘了,我们散播的‘秘术’片段,以及他手中那不知真伪的图纸,或许会指引他走向另一条路……一条他认为能快速获得‘对等力量’,甚至能‘要挟’我大周的路。”

他转身,目光锐利:“范雎,黑冰台在‘出云’的力量,要动起来了。重点盯住几个方向:其一,藤原氏是否在疯狂搜集‘海魄’资源,甚至可能采取竭泽而渔的方式;其二,其国内是否出现大规模征调民夫、工匠的迹象,尤其是向沿海或某些偏僻山区;其三,密切监视其与虾夷、琉球残余势力,甚至……北边匈奴的接触。吃了海上的亏,他会不会想从陆上找补,或者寻求外力牵制?”

范雎凛然:“臣立刻去安排。”

“还有,”姬延叫住他,“对藤原秀继的审讯要抓紧,但不必用强。可让程邈以‘技术探讨’为名,去与他‘聊聊’。同为追寻‘古代机关’之人,或许会有‘共同语言’。重点问出,藤原氏手中那份图纸,究竟从何而来,除了‘雾隐海’,还标注了哪些地方?贺茂忠行那一套阴阳术,依据是什么?‘遗民’是否直接与他们接触过?”

“遵旨。”

姬延重新坐回案前,提笔开始书写给田穰和程邈的密令:“……蜃影礁之捷,可为模板。然敌心未死,祸根未除。着尔等妥善处置战利,深研所获,尤以潜舶技术与‘出云’导引器为重。舰队暂驻‘蜃影礁’海域,清扫战场,巩固控制,并以此为前出支点,对‘龙三角’边缘保持持续监控与威慑。待程邈初步研判后,可将潜舶及关键俘获物秘密押回琅琊。王翦部‘抵巢’威慑暂缓,但保持待命。下一步行止,待朕与诸卿议定后,另行告知。”

他写完,用上火漆,交给亲信宦官速发。

做完这一切,姬延才微微舒了一口气。首战告捷,计划成功大半,消除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并获得了宝贵的技术样本和情报。但他心中那根弦并未放松。藤原氏犹如受伤的恶狼,反扑只会更加疯狂和不可预测。而海底那真正的“古代机关”,依旧沉默地躺在“乱流礁”深处,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

更重要的是,程邈从“蜃楼仪”监测数据中,曾隐约捕捉到的那一丝在激烈对抗时,从“蜃影礁”海底裂缝中泛起的、与预设模拟频率截然不同的古老波动……那是什么?是“蜃楼仪”意外触及了别的什么?还是那片海域,本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认知的差距,决定了战略的优劣。”姬延低声自语,“藤原氏见器,朕见害。如今,器之一角已入我手,害之全貌,仍需深究。接下来,是该从这‘器’上,反向推导出那‘害’的根源与命门了。”

他望向东方,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与海疆,看到了那幽暗莫测的“龙三角”深处。海战赢了,但关乎文明气运的、更深层次的博弈,或许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藤原氏接下来会打出什么牌?那海底的古老存在,又会因此产生何种变化?一切都笼罩在未知的迷雾之中,而这迷雾,比“蜃影礁”的晨雾,更加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