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京市的地下世界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K组织这个以强悍和报复心闻名的庞大阴影,首次在一个地区被连根拔起,甚至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摸到。
顾家“清道夫”的行动,在黑暗中掀起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这记敲山震虎,让所有潜藏的势力暂时蛰伏,不敢再轻易踏足这片土地。
但这在顾衍看来,仅仅是清理了几只烦人的老鼠。
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个躲在幕后,代号“鬼手”的金主。
书房内,苏明远看着对面从容不迫的男人,内心依然难掩震动。
他通过林溪才得以窥见顾衍力量的冰山一角,而这一角,已然超出了他过去的所有想象。
“查得怎么样了?”顾衍开口,声音平淡,却自带一股压迫感。
“有眉目了。”
苏明远收敛心神,打开笔记本电脑,推到顾衍面前。
“我逆向追踪了K组织内部所有给‘鬼手’这个代号提供资金的账户,所有源头,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屏幕上弹出一张男人的照片。
男人四十余岁,戴金丝眼镜,面相斯文,眼神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狠厉。
姓名:魏东。
身份:东升集团董事长。
“魏东……”顾衍盯着这个名字,眼眸微沉,似乎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什么。
“就是他,”苏明远指向屏幕上的关联图,“东升集团,主营进出口贸易与高新科技,但这些都是幌子。”
“他们真正的利润来源,是海外非法矿产开采、军火零件走私,以及,为全球黑色产业链提供洗钱服务。”
苏明远调出另一份文件,是东升集团与K组织近三年的秘密资金往来记录。
“魏东是K组织在华国最大的金主,你的‘全球慈善监督联盟’,踩在了他的命脉上。”
林溪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一直静静地站在顾衍身后。
“所有慈善资金与跨国援助的流向一旦公开透明,利用慈善名义洗钱的整条黑色产业链都会暴露在阳光下。”
顾衍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他怕财路被断,所以想先下手为强,除掉联盟的发起人。”
苏明远点头补充:“不止如此,我怀疑他想借K组织的手制造更大的混乱,让你的联盟计划彻底胎死腹中。”
“一石二鸟,算盘打得不错。”顾衍冷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一个魏东,还不足以让他真正侧目。
“这个人非常狡猾,”苏明远提醒道,“他本人从不直接沾手,所有脏活都由心腹处理。我们现在能锁定他就是‘鬼手’,却缺乏能直接将他送上法庭的铁证。”
“证据,会有的。”顾衍的敲击声停下,一个巨大的棋局已在他脑中成型。
他看向林溪:“联盟的签约仪式,安排得如何?”
提到正事,林溪眸光清亮。
“很顺利,伊丽莎白殿下和杜邦先生那边已经联合发声,又争取到了十几个国际顶级基金会的支持,第一批成员签约仪式就在下周,地点定在京市国际会议中心。”
“下周……”顾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很好。”
“既然他这么想让联盟办不下去,那我们就送他一份厚礼。”
苏明远和林溪对视一眼,都等着他的下文。
顾衍的目光转向苏明远,开始布局。
“明远,三件事。”
“第一,继续深挖东升的所有黑料,越多越猛越好,尤其是能和他心腹直接关联的证据链。”
“第二,东升集团最近在竞标南美一个锂矿的开采权,我要知道他的全部底牌,包括他用来打通关节的人。”
“第三,”顾衍的眼神锐利,“给我制造一个假象。”
“什么假象?”苏明远瞬间来了精神。
“一个让魏东相信,顾氏因内斗和前期几场硬仗,已经内外交困、资金链濒临断裂的假象。”
苏明远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大亮,明白了顾衍的意图。
“高!顾三爷,你要引蛇出洞?”
“蛇,要诱,更要逼。”顾衍摇头,“我要让他觉得,这是趁我病、要我命,一口吞下顾氏和‘全球慈善监督联盟’这个巨大蛋糕的唯一机会。”
“我要他变得贪婪,变得疯狂,变得不顾一切。”
被贪婪烧昏了头的人,才会抛弃谨慎,自己走进猎人的陷阱。
“明白了!”苏明远兴奋地说,“这个活儿我喜欢,保证给你办得天衣无缝!”
看着苏明远摩拳擦掌的样子,林溪觉得,这家伙骨子里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黑客。
“那你呢?”林溪问身边的男人。
“我?”顾衍笑了,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我自然是……配合表演,演一个焦头烂额、四处求援的落魄总裁。”
林溪实在无法将“落魄”这两个字和眼前的男人联系起来。
“不怕演砸了?”她半开玩笑地问。
顾衍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顾太太陪我演对手戏,怎么会演砸?”
苏明远识趣地领了任务,兴冲冲地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魏东这个人,我想起来了。”顾衍忽然开口。
林溪看向他。
“几年前,顾氏和东升集团竞争过一个项目,当时负责的人,是顾辰。”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林溪的心绪没有丝毫波动。
“结果呢?”
“他输了。”顾衍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输得很惨,不仅丢了项目,还中了魏东的圈套,让公司亏空近十亿。”
林溪有些讶异,她知道顾辰平庸,却不知他如此无能。
“爷爷很生气,是我出面收拾的烂摊子。”顾衍淡淡道,“我用了一些手段,让魏东不仅把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还让他额外付出了三倍的代价。从那以后,他就安分了很久。”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旧怨。
“所以,他这次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或许。”顾衍不置可否,“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私人恩怨不值一提。他现在敢跳出来,只是因为我们挡了他的路,而他又自以为看到了机会。”
林溪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顾衍端起茶杯,吹去浮沫,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想玩得尽兴,就不能一上来就把老鼠吓死。”
“要先逗弄它,看着它得意忘形,看着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然后在它最癫狂的那一刻,拍碎它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