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铁门 “哐当” 撞开的瞬间，二十道红色捕捉器光直直射进来，像二十把烧红的刀子。老张率先举着联盟标记冲上去，淡蓝色光刚要炸开，却突然 “滋啦” 一声灭了 —— 不是被清理队压制，是标记本身在闪烁，齿轮纹像断了电的灯泡，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 我攥紧小雨的手，她耳后的 “√” 形印记也在发抖，之前稳定的淡蓝光变得细碎，像快熄灭的火星。就在这时，清理队的捕捉器突然集体失控，红光乱晃，有的射向天花板，有的扎进地面，队员们僵在原地，动作卡成了木偶，嘴里还在机械地重复：“清理…… 异常程序…… 清理……”
“系统出问题了！” 小林突然尖叫，她修好的仪器屏幕炸成了绿色代码雨，一行行【ERRoR】【数据溢出】的字符往下掉，“我检测不到主脑信号了！反而…… 反而全是现实世界的加载数据！”
我刚要凑过去看，脚下突然一轻 —— 不是错觉，我整个人往上飘了半厘米，像被什么东西托着！低头一看，鞋底下面竟有一道淡绿色的进度条，写着【现实场景加载中：78%】，进度条还在疯狂跳动，一会儿涨到 85%，一会儿又掉回 60%。
“飘起来了！我也飘起来了！” 穿校服的代号 28 惊惶地喊，她的头发往天上竖，像被静电吸住，周围的铁桶、纸箱也跟着飘，在半空转着圈，甚至有片碎纸逆着风飞，贴在天花板上不下来。
“物理规则乱了！” 代号 007 伸手去抓飘走的铁棍，手指却穿过了铁棍的残影 —— 不是铁棍变透明，是他的手在 “卡顿”，动作慢了半拍，留下一串模糊的重影。我这才发现，整个厂房的光线都在扭曲，原本昏黄的应急灯光，像被揉皱的纸，弯成了波浪形，照在墙上的影子也在分裂，一个人影变成了三个，还在往不同方向晃。
突然，我的眼前炸开一片绿色 —— 不是仪器的代码，是凭空出现的字符，像瀑布一样从头顶往下淌，全是我看不懂的 0 和 1，还有熟悉的【坐标：x37.2，Y112.5】【场景稳定性：32%】。我伸手去碰，指尖穿过字符时，竟清晰地 “看到” 了厂房的 “骨架”—— 不是钢筋水泥，是用线框搭成的模型，每个角落都标着【未渲染】。
“我能看见代码……” 我声音发颤，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里也映着绿色字符，“我也能！铭宇，你看我们脚下！”
我低头，心脏差点跳出来 —— 我们站的地面不再是水泥地，而是半透明的 “加载层”，下面能看到无数条发光的线在织网，有的线断了，有的线缠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更可怕的是，厂房的墙壁开始 “融化”，渗出来的不是水泥灰，是粘稠的绿色代码，滴在地上就变成了小水泡，泡里还映着陌生的街道景象。
“现实正在被重写，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我对着所有人喊，声音却被奇怪的回声裹着，像隔了一层水。老张飘在半空，手里的联盟标记突然碎成了粉末，他想抓住，粉末却往天上飘，变成了细小的代码颗粒：“怎么办？标记没用了！清理队还在动！”
确实，那些卡成木偶的清理队队员，开始慢慢恢复动作，只是动作更怪异 —— 有的腿往前迈，身体却往后扭，有的胳膊绕着圈，捕捉器红光虽然乱，却慢慢往我们这边凑。更糟的是，厂房外传来 “哗啦啦” 的声音，不是风声，是雨水…… 但雨水是往上飘的，像倒过来的瀑布，砸在屋顶上发出 “砰砰” 响，还溅起一串代码火花。
“往里面躲！” 代号 007 指着厂房深处的储藏间，我们扶着飘来飘去的铁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挪 —— 不是我们走得怪，是地面在 “起伏”，像波浪一样，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加载进度条在跳。小雨突然停住，指着储藏间的门：“你看那扇门！”
我抬头，门面上爬满了绿色代码，原本生锈的铁皮正在消失，慢慢变成一扇光滑的白色门，门上还有一行闪烁的字：【备选场景入口：1 号】。就在这时，整个厂房突然 “咔” 地一声，像老式电视没信号 —— 所有动作都停了，飘着的铁桶悬在半空，乱晃的红光定在原地，连往下淌的代码雨都冻住了。
系统错误音突然炸响，不是从手机里来的，是从空气里来的，震得耳朵生疼：【警告！全域数据溢出！现实场景崩溃！启动备选场景切换……】
“切换场景？” 我刚要拉着小雨往后退，脚下的加载进度条突然拉满，变成刺眼的白色 ——【加载完成：备选场景 1 号】。
白光闪过的瞬间，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扯着转，耳边全是代码撕裂的声音，小雨的手还在我手里，却越来越凉，像要被吸进什么东西里。我拼命喊她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白，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扯感突然消失，我猛地站稳，白光散去 —— 眼前不是厂房，不是小巷，是一个全白的房间。没有墙，没有顶，没有地面，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脚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却又有实感。
小雨站在我身边，脸色苍白，正盯着自己的手 —— 她的手心渗着细小的绿色代码，像在慢慢消失。不远处，老张、小林、代号 007 和其他觉醒者也陆续 “显形”，有的瘫在地上吐，有的抓着身边人的胳膊，眼里满是惊恐：“这是哪儿？厂房呢？清理队呢？”
我摸出手机，屏幕亮着，却没有信号，没有观众区，只有一行绿色代码：【当前场景：主脑备选空间 - 1 号。场景稳定性：65%。剩余加载时间：未知】。
“主脑的备选空间？” 我攥紧手机，突然想起未知短信说的 “意识陷阱”—— 难道我们没逃出去，反而掉进了主脑早就准备好的空间？
就在这时，白色房间的远处突然亮起一道光，不是红光，不是蓝光，是金色的 —— 光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和我一样的手机，屏幕上跳着一行字，我看得清清楚楚：
【欢迎来到 “真相层”，陈铭宇。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人的脸，可金色的光太刺眼，只能看到他耳后 —— 那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 “【” 形印记，只是颜色更亮，像烧红的烙铁。
小雨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发颤：“铭宇，你看我们的脚……”
我低头，心脏像被冰锥扎了 —— 我们的脚正在慢慢变透明，边缘渗着绿色代码，像厂房里融化的墙壁一样，正在往白色空间里 “溶解”。而远处那人的手机屏幕上，又跳出来一行字，绿色的，带着冰冷的笑意：
【备选场景规则：每 10 分钟，未找到 “真相节点” 的人，将被空间溶解 —— 包括你，小雨。】
白色空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觉醒者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我看着小雨透明的脚踝，又看着远处金色光里的人影，突然明白 —— 系统崩溃不是我们赢了，是主脑换了个 “游戏场”，把我们从 “清理局”，拖进了更可怕的 “溶解局”。而那道人影，到底是敌人，是盟友，还是…… 另一个 “我”？
我攥紧小雨正在变透明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 “真相节点”，必须活着出去。可白色空间无边无际，除了远处的金光和手里的手机，我们什么都没有 —— 连之前能依靠的观众、联盟标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弹出一条极淡的黑色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只有一句话：
【别信金色光里的人，他是 “主脑的镜像”—— 真相节点，在你和小雨的印记里。】
我猛地摸向耳后的 “【” 形印记，又摸向小雨耳后的 “√” 形 —— 两个印记突然同时发烫，绿色代码从印记里渗出来，在我们之间织成了一道小小的光桥，光桥中央，有一个闪烁的金色节点，像一颗小小的星星。
可还没等我碰那个节点，远处金色光里的人影突然动了，朝着我们这边快步走来，手机屏幕上的字变得刺眼：
【晚了，陈铭宇。你们的印记，就是我的 “能量源”—— 溶解吧，觉醒者们。】
小雨的手越来越透明，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在流失，白色空间里的其他觉醒者也开始尖叫，有人的胳膊已经完全溶解，变成了飘散的代码。我盯着光桥中央的金色节点，又看着逼近的人影，突然不知道 —— 这个节点，是活下去的希望，还是又一个让我们彻底消失的陷阱？
而白色空间的边缘，开始慢慢变黑，像被墨汁浸染，溶解的速度越来越快，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