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灵泉村,雪还在下,细密的雪粒子打在卡车篷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筱棠裹着厚厚的驼毛大衣,站在物资车前,手里攥着张清单,最后一次核对——防风取暖器三十台、驱寒药粉六十包、便携木凳五十个、儿童棉衣四十件,还有小乐连夜赶制的二十个纸灯笼,每个灯笼里都提前放了支长明蜡烛,用棉线固定得牢牢的。
“妈,兽用药都装在最前面的小货车里了,用棉垫裹着,没冻着。”念衍踩着雪走过来,靴底沾着白霜,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这是您让煮的姜茶,路上喝,暖暖身子。”
筱棠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暖意,顺着掌心往心里钻。她抬头看向驾驶室,陆衍正弯腰检查轮胎,防滑链已经缠好了,金属链上还沾着雪,在车灯下泛着冷光。小乐裹得像个小团子,趴在车窗边,手里抱着个布偶羊——是他特意找出来的,说要送给牧区第一个跟他玩的小朋友。
“该出发了,再晚路上雪该积厚了。”陆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对众人道。老张头和机械坊的师傅们已经坐进了后车厢,手里还抱着工具包,药农们则把草药箱摞在脚边,生怕颠簸坏了里面的药粉。
车队缓缓驶离灵泉村,车灯划破夜色,在雪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光痕。越往牧区走,雪下得越大,路边的树变成了“雾凇”,枝桠上裹着厚厚的雪,像极了前世末世里见过的冰雕,却少了那份刺骨的绝望,多了几分静谧的温柔。
“太爷爷,外面的雪好大啊!”小乐扒着车窗,哈出的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他用手指画了个小太阳,“等咱们到了牧区,太阳会不会出来?我想跟小朋友们堆雪人。”
陆衍放缓车速,避开路上的积雪坑,笑着应道:“会的,牧区的太阳一出来,雪就会化,到时候你就能跟他们堆雪人了。”他转头看了眼副驾的筱棠,见她正看着窗外的雪发呆,轻声问:“在想什么?”
筱棠回过神,指尖摩挲着保温杯的杯沿:“想起前世在雪地里找吃的,那时候觉得雪是最冷的东西,现在才知道,雪下也能藏着暖。”话音刚落,念衍的电话响了,是扎西大叔打来的,声音隔着电流,却满是急切:“段老夫人、陆老爷子,我们在牧区入口等着呢!雪太大,我们铲了条路,你们慢慢开,别着急!”
挂了电话,念衍把手机递给筱棠:“扎西大叔说,村里的牧民都起来了,有的去铲雪,有的在蒙古包旁搭了棚子,就等咱们卸物资。”
车队走了三个多小时,天刚亮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牧区的影子——远处的草原被雪盖得白茫茫一片,几顶蒙古包像白色的蘑菇,散落在雪地里,入口处站着一群人,手里举着彩色的哈达,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到了!到了!”小乐激动地拍着车窗,差点把布偶羊掉在地上。陆衍停稳车,刚打开车门,一股寒风就灌了进来,带着草原特有的凛冽,却被迎面递来的哈达暖了回去——扎西大叔穿着藏青色的蒙古袍,手里捧着两条雪白的哈达,快步走过来,把哈达挂在筱棠和陆衍脖子上:“欢迎你们!一路辛苦了!”
“扎西大叔,别客气。”筱棠笑着握住他的手,见他手上冻得通红,赶紧从包里掏出个暖手宝,塞到他手里,“快暖暖手,这是用灵泉水灌的,能保温好几天。”
扎西大叔接过暖手宝,贴在脸上,眼眶一下子红了:“谢谢段老夫人,这几天冷得很,老人们的手都冻裂了,有这个正好。”
说话间,牧民们已经围了上来,帮着卸物资。防风取暖器被抬下来的时候,几个牧民伸手摸了摸,又敲了敲铁皮外壳,嘴里念叨着:“这东西看着就结实,冬天在蒙古包里用,肯定不冷!”
“不光结实,还能背着呢!”机械坊的王师傅扛着工具走过来,打开取暖器的背带,给牧民演示,“你们放羊的时候背着,冷了就点上,风再大也吹不透,里面的炭火能烧三个时辰。”
筱棠没跟着卸物资,而是拎着急救包,跟着扎西大叔往最北边的蒙古包走——那里住着两位独居老人,卓玛奶奶和格日勒爷爷,卓玛奶奶的腿有老寒腿,冬天连炕都下不了。
刚走到卓玛奶奶的蒙古包前,就见门帘掀开,一个穿粉色蒙古袍的小姑娘跑了出来,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攥着个羊毛毡做的小兔子:“段奶奶!我是阿古拉,扎西爷爷说你们今天来!”
“阿古拉真乖。”筱棠蹲下身,摸了摸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把带来的棉衣递过去,“快试试这件棉衣,是不是合身?”
阿古拉接过棉衣,迫不及待地套在身上,转了个圈,笑着说:“合身!真暖和!比我娘做的棉袄还软!”
卓玛奶奶听到声音,在炕上喊:“阿古拉,快让段老夫人进来,别在外面冻着!”筱棠走进蒙古包,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面而来,卓玛奶奶正靠在毡子上,盖着厚厚的羊毛被,见她来,想坐起来,筱棠赶紧上前按住她:“您躺着别动,我给您送药来了。”
她打开急救包,把驱寒药粉倒在碗里,用带来的热水调开,又拿出个艾条,点燃后放在特制的木盒里:“这药粉您喝了,能暖身子;这个艾条您熏熏腿,对老寒腿好。”又把暖手宝递给她,“这个您揣在怀里,冷了就摸一摸。”
卓玛奶奶接过药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到了胃里,又慢慢散开,传遍全身。她看着筱棠,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段老夫人,你们真是菩萨心肠啊!去年冬天我腿疼得厉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今年有了你们送的东西,我终于能好好过冬了。”
“您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筱棠帮她盖好羊毛被,又从包里掏出个纸灯笼,“这是小乐做的,晚上点上,屋里亮堂堂的,也暖和。”
从卓玛奶奶家出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雪也小了些,草原上的雪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像撒了层碎钻。小乐正跟几个牧区的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他把布偶羊放在雪人的怀里,又把纸灯笼挂在雪人手里,笑得格外开心:“你们看!雪人有灯笼了!晚上就不黑了!”
陆衍和扎西大叔则在羊圈旁,看着药农给生病的羊喂药。扎西大叔指着几只精神萎靡的羊,叹着气说:“这几天冷,好几只羊都病了,我正愁呢,你们送来的兽用药真是及时雨!”陆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等药喂完,过几天羊就好了。我们还带了些饲料,给羊补补身子。”
念衍则在一旁记录,他手里的本子上写满了牧区的需求——蒙古包的毡子需要修补、孩子们缺课本、老人们缺钙片。他抬头看向筱棠,笑着说:“妈,等回去咱们就准备这些东西,下次来的时候一起送来。”
中午的时候,牧民们杀了羊,煮了热气腾腾的手抓肉和奶茶,邀请大家在蒙古包里吃饭。奶茶的香味、羊肉的香味,还有艾条的药香味混在一起,让人心里暖暖的。小乐坐在阿古拉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木碗,喝着奶茶,嘴里还念叨着:“阿古拉,下次我还来,给你带新的布偶!”
下午的时候,机械坊的师傅们已经帮几户牧民装好了取暖器。扎西大叔的蒙古包里,取暖器正烧着,里面的炭火“噼啪”作响,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十几度,几个老人围坐在取暖器旁,喝着奶茶,聊着天,脸上满是笑容。
老张头则在给牧民们教怎么用驱寒药粉:“这个药粉你们可以泡水喝,也可以跟酒调了敷在关节上,敷的时候要注意,别烫着……”牧民们听得认真,有的还拿出小本子记下来,生怕忘了。
傍晚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却没人觉得冷。小乐和牧区的孩子们提着纸灯笼,在雪地里跑着,灯笼里的蜡烛亮着,像一个个小太阳,把雪地里的路照得暖暖的。扎西大叔和几个牧民则在蒙古包外,弹着马头琴,唱着蒙古歌,歌声悠扬,飘在雪夜里,格外动听。
筱棠和陆衍站在蒙古包前,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欣慰。她想起前世在末世里,雪夜只有寒冷和绝望,而现在,雪夜里有暖炉、有奶茶、有歌声、有孩子们的笑声——这就是她重生后想守护的温暖。
“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准备修补毡子的材料。”陆衍握住筱棠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带着奶茶的香味。小乐听到要走,有点舍不得,拉着阿古拉的手:“阿古拉,我会想你的,我会给你写信的!”
车队驶离牧区的时候,牧民们都来送,手里拿着晒干的奶片和羊毛毡,往车上塞:“段老夫人、陆老爷子,这是咱们自己做的奶片,你们路上吃;还有这羊毛毡,冬天铺在炕上暖和。”
车开出很远,筱棠回头看,还能看到牧区的方向亮着点点灯光,那是孩子们手里的纸灯笼,是蒙古包里的暖炉,是牧民们心里的希望。她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熟睡的小乐,又看了看开车的陆衍,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下次来的时候,咱们带些课本和钙片,再帮他们修补蒙古包的毡子。”筱棠轻声说。陆衍点点头:“好,还要带些树苗,等春天的时候,帮他们种在草原上,让草原更绿。”
车窗外的雪还在下,却一点都不冷。筱棠知道,这个冬天,牧区的蒙古包里不会再冷了,牧民们的脸上会一直带着笑容,孩子们会提着纸灯笼,在雪地里奔跑,唱着悠扬的蒙古歌。而她和陆衍、念衍,还有家里的每一个人,会一直把这份温暖传递下去,就像草原上的太阳,不管雪下得多大,都会准时升起,把温暖洒向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