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给古朴的村庄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昨夜那诡异的集体梦游仿佛真就是一场梦,了无痕迹。
可对陆远来说,这场梦的后劲儿有点大。
他背包里那口玄铁锅,就跟装了个永动机似的,嗡嗡嗡地震个不停,频率不高,但执着得像个催债的。
陆远顶着两个黑眼圈,决定先解决眼前最大的谜团——那坛子号称能让猪肘子原地飞升的酸菜母汁。
他熟练地用意念召唤出系统界面,对准了那深不见底的陶罐。
“系统,给爷扫描一下,成分、来历、有没有副作用,统统报上来!”
【食神功德系统】的蓝色光幕应声而出,一道柔和的光束罩向罐子。
进度条缓缓加载……然后,它就卡住了。
【检测中……1%……2%……】
进度条就跟被点了穴一样,纹丝不动。
系统界面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闪烁和撕裂感,像极了二十年前拨号上网,加载一张图片卡了半宿的既视感。
“不是吧阿Sir,你可是神级系统,怎么遇到个土特产就cpU干烧了?”陆远一脸懵逼。
这系统自从绑定以来,别说卡顿,连个广告弹窗都没有,今天这是中病毒了?
他放弃了扫描,转而将注意力放回那口震动不停的锅上。
怪事不止一件,他发现只要自己拎着锅靠近院子里的那座老土灶,锅底就会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轻响,像个节拍器,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回应。
这声音与土灶斑驳的砖石,与灶膛里残留的灰烬,似乎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陆远皱着眉,把锅放在灶台上,锅身的震动和灶台的轻响完美地合上了拍子。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锅身,嘀咕道:“我说锅兄,你该不会真通灵了吧?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呢!你这算不算顶风作案?”
与此同时,距离村庄数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上,一辆线条硬朗的越野车静静地停在晨雾中。
凌霜靠在驾驶座上,已经在这里观察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没有贸然进村,只是通过手腕上一个造型奇特的腕表,不断记录和分析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
腕表的屏幕上,两条波形图正在进行比对。
一条是昨夜村庄的实时数据,另一条则被标注为“蓝焰之夜”。
“所有村民点燃炉火的时间,最大误差不超过七秒。”凌霜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一连串被标记的时间点,“他们的动作……从劈柴、点火到下锅,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度同步,就像被同一段旋律精准引导的提线木偶。”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喃喃自语:“这不是简单的集体催眠或者梦境污染……这是‘唤醒’。有什么东西,通过火焰和食物,唤醒了沉睡在这个村庄血脉里的集体记忆。”
特勤九处总部,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小桃站在会议室主讲台前,脸色严肃地播放着韩川冒死传回的一段视频。
画面有些抖动,正是村民们围着自家灶台,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轻声说“回来啦?”的场景。
“各位请注意背景音。”小桃按下了暂停,将音频轨道单独分离出来,经过多重降噪和放大处理后,一段若有似无的哼唱声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旋律带着浓郁的东北地方特色,苍凉而悠远。
“技术部连夜比对,结果出来了。”小桃深吸一口气,点开另一份文件。
文件标题上赫然写着——【绝密·S级封存档案:周淑云】。
“这段旋律,与三十年前在东北一场神秘大火中失踪的民间厨艺传承人——‘火灶神婆’周阿婆,生前最后录制的一段二人转小调,旋律相似度高达99.7%。”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周阿婆,一个传说中的名字,据说她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和一口铁锅,做出能让人看见前世今生的味道。
而关于她的所有档案,三十年前就被列为最高机密,永久封存。
“一个失踪了三十年的传奇,她的歌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小桃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
村子里,陆远的好奇心已经压过了恐惧。
他决定亲自下场,复刻昨晚那道让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的炖肉。
他没用任何现代调料,只用了清水、猪肘,以及一小勺那神秘的酸菜母汁。
随着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肉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味道再次弥漫开来。
就在汤汁逐渐收浓,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口一直安静炖肉的玄铁锅,突然在灶台上“刺啦”一声,自动旋转了半圈,两个锅耳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院子大门的方向。
陆远瞬间汗毛倒竖,握着烧火棍的手都僵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更离谱的事情接踵而至。
院外老槐树下那只平时见人就躲的野猫,此刻竟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进来,嘴里叼着一根……烧得半截焦黑的木柴。
它走到土灶前,将那根焦木轻轻放下,然后冲着陆远“喵”了一声,转身又消失在了晨光里。
陆远的大脑彻底宕机。
锅会自己动,猫会上门送柴……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这是玄学,是灵异,是走近科学栏目组来了都得连夜绣红旗的程度!
他死死盯着那口玄铁锅,试探着问:“你……你是想让我继续烧?用这根柴火烧?还是……在警告我,别再碰这个味儿?”
玄铁锅静默无声,只有锅里的肉汤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愈发霸道。
那一整天,陆远都心神不宁。直到午夜,他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梦里,他站在一片无垠的旷野上,周围是成千上万座形态各异的厨房,从古老的土灶到现代化的整体橱柜,应有尽有。
一个穿着粗布围裙、身形模糊的女人,在这些厨房之间缓缓行走。
她每走过一家,那家的锅碗瓢盆就会发出清脆的鸣响,像是在迎接君王。
女人最终走到了他的面前。
陆远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一种如大地般温和慈祥的气息。
她伸出手,递给他一把锈迹斑斑、看不出材质的小勺子。
“孩子,”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烟火的温度,“火种,不是谁赏下来的一碗饭,是咱扎根在灶台前,守着一炉火,自己一口一口煨出来的。”
陆远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
他下意识地摸向枕边,触手一片冰凉坚硬。
他僵硬地转过头,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看清了枕边之物——那把梦中女人递给他的,锈迹斑斑的小勺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草!”
就在他被这突破唯物主义底线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时,脑海中,那个卡顿了一整天的系统界面,终于刷新了。
没有奖励,没有提示,只有一行猩红如血的警告文字,以前所未有的急促频率疯狂闪烁着。
【警告:检测到外部超高频次情感共鸣!
未知模因正在侵染宿主精神领域!
功德获取模式或将发生不可逆之偏移!】
这一次,不再是系统高高在上的恩赐,而是破天荒地,头一次,陆远从这冰冷的系统文字里,读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低头,一手握着那把仿佛还带着梦中余温的勺子,另一只手轻轻抚上玄铁锅冰凉的锅身。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那持续了一整天的微震,悄然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规律,仿佛与天地脉搏合二为一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坚定,似乎在为一段即将开启的漫长旅途,校准着最初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