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把铜钱收进布袋，手指还在发抖。李修然没看她，蹲下身把幼兽抱起来，小东西贴着他胸口不动，喉咙里压着低鸣。他迈步往钟楼走，脚步没停，也没回头。
“你真打算把自己切开？”林婉儿追上来，声音压得极低。
“不是切开。”他答，“是让出一条路。”
“长老要的是你的意识主导权，不是借道！”
“我知道。”他脚步没缓，“所以我留了后手。”
林婉儿猛地拽住他袖子：“你在魂域动了手脚？什么时候？”
“签血契的时候。”他低头看她一眼，“主魂以为它在监视我，其实我在它眼皮底下刻了逆转符印——它没发现，是因为它根本没想防我。”
她松开手，退后半步：“你疯了。万一它察觉，当场就能把你意识碾碎。”
“它不会。”他继续往前，“它需要我活着完成仪式，才能彻底苏醒。现在撕破脸，对它没好处。”
钟楼铁门锈得厉害，推开来发出刺耳声响。楼梯积灰厚，踩上去没声。林婉儿跟在后面，从包里取出七张黄符，边走边贴在墙角转折处。每贴一张，她嘴唇就动一次，念的是九宫锁魂阵的起式。
幼兽在他怀里突然抬头，耳朵竖直，冲楼上方向龇牙。李修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上方黑暗。
“它感应到了。”林婉儿低声说，“长老的意识已经潜进来了。”
“让他进来。”李修然继续上楼，“不让他靠近，怎么引他入局？”
顶层空荡，只有中央地面画着一个褪色法阵，边缘裂纹如蛛网。李修然把幼兽放在阵眼位置，小东西立刻蜷成一团，尾巴紧紧缠住自己前爪。
林婉儿站在门口，双手结印，脚下铜钱依次亮起，金光连成闭环，将整个楼层罩住。“阵成了，他进不来实体，只能意识渗透。”
“够了。”李修然盘腿坐下，铜雀翎横放膝前，地脉髓握在掌心，“时间差不多了。”
子时将至，空气骤然凝滞。李修然闭眼，指尖划过眉心，一缕神识被生生剥离，如丝线般浮出体外。剧痛袭来，他咬紧牙关没出声。
就在神识离体刹那，主魂突然动了——不是吞噬，不是压制，而是反向护住他心脉，像一道屏障挡在意识缺口前。
林婉儿瞪大眼：“它在帮你？”
“不是帮我。”李修然喘息着开口，“是在保它的容器完整。”
神识悬在半空，如萤火微光。长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渗入：“聪明。知道我不敢让你死得太快。”
“你也聪明。”李修然冷笑，“知道我现在不能杀你。”
“三日之内，我会教你剥离寄生之法。”长老语气平静，“但你要先让我意识入体——自愿敞开。”
“可以。”李修然抬手，指向自己眉心，“但你得先告诉我，三魂归一到底是什么。”
沉默片刻，长老开口：“是你体内沉睡的第三道魂——铜雀初代祭品的残识。它认你为主，不是因为血脉，而是因为你和它一样，都是被选中的容器。”
幼兽突然剧烈颤抖，法阵纹路泛红。林婉儿扑过去加固阵法，铜钱嗡鸣加剧。
李修然没动，只盯着那缕漂浮的神识：“所以第四祭品，是我主动献祭自己，唤醒它？”
“不。”长老声音渐近，“是让它吞噬你，补全自身——然后，由我接手它的力量。”
主魂在他脑中低笑：“听见没？他连骗你都懒得编新词了。”
李修然嘴角扯了一下：“但我刻下的逆转符印，会在它吞我的瞬间激活——到时候，谁吞谁，还不一定。”
神识突然剧烈震颤，似有无形之手试图抓取。主魂猛然发力，将那缕神识拽回他体内半寸。
“别急。”李修然睁眼，目光如刃，“游戏才刚开始。”
林婉儿跪坐在阵边，声音发哑：“你还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他低头看幼兽，“它还没放弃我，我就不能先倒下。”
幼兽抬起头，轻轻舔了舔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