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变长老的身形从土墙后浮出,灰袍垂地,面容模糊。他抬手一挥,暗影术士的刀锋被无形之力压得低了三寸。李修然没动,血仍顺着指尖滴落,在石面留下暗红痕迹。主魂在他脑中低语:“老东西终于肯露脸了。”
“你早该死在祭坛下。”林婉儿咬牙,符纸在指间绷紧。
长老没看她,只盯着李修然:“血契已成,你成了它的容器。但容器若碎,主魂也会散——你真以为自己握着谈判筹码?”
李修然开口:“你现身不是为说教。”
“聪明。”长老袖口微动,“暗影组织想抽干灵脉,我帮你拦住他们。事成之后,你助我重塑肉身——用你的躯壳。”
林婉儿猛地跨前一步:“你疯了?他刚和主魂签契,再塞一个意识进去,他会裂开!”
“不会。”长老语气平静,“主魂要的是完整苏醒,我要的是暂居之体。你们三方,各取所需。”
幼兽在凹槽里发出一声短促鸣叫,尾尖轻拍石面。李修然低头看它一眼,对长老说:“条件呢?”
“我替你稳住契约,延缓反冲。你只需在仪式完成前三日,让我意识入体——不夺主导,只借皮囊。”
主魂冷笑:“他在骗你。契约条款已被他暗改,‘共生’实为‘寄生’。三日后,他吞你意识,我吞他残魂,最后只剩他独活。”
李修然没回应,只问长老:“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体内有铜雀血脉。”长老指向凹槽,“幼兽认你为主,不是偶然。它是初代祭品所化,而你是最后一任容器——三魂归一,需第四祭品引路。你,就是那个引路人。”
林婉儿脸色发白:“三魂归一?那是什么?”
“别听他胡扯。”主魂声音骤冷,“他在诱导你主动献祭。第四祭品不是引路,是填坑——填他当年失败留下的窟窿。”
长老不恼,反而笑了:“主魂没说错。当年我尝试融合三魂失败,肉身崩毁,意识逃逸。如今重来一次,需有人替我承下反噬。你签下血契,已是半步踏入局中——现在退出,幼兽死,灵脉断,城塌人亡。”
暗影术士突然暴起,黑刃直刺长老后心。长老头也不回,袖袍一卷,术士如断线风筝般摔出去,撞在墙上不动了。
“时间不多。”长老转向李修然,“选吧。帮我,你活,城活;不帮,你死,所有人陪葬。”
李修然沉默片刻,抬手抹去掌心血迹,在胸前结了个印。地面微震,灵气自脚底涌入经脉。他开口:“我答应你。”
林婉儿一把抓住他手腕:“你不能——”
“我能。”他打断她,“但加个条件:仪式前三日,你教我如何剥离寄生意识。若做不到,契约作废,我宁可拉着主魂同归于尽。”
长老顿了一下,缓缓点头:“成交。”
主魂在他脑中怒吼:“你在玩火!”
“我知道。”李修然闭眼,“但火能烧敌人,也能暖自己。”
林婉儿松开手,退后半步,从包里掏出七枚铜钱,按北斗方位撒在祭坛边缘。她低声念咒,铜钱嗡鸣,形成淡金光圈罩住凹槽。幼兽在光中蜷缩,呼吸渐弱。
长老看着阵法,淡淡道:“林家的小丫头,倒有几分本事。”
“别夸她。”李修然睁眼,“她布阵只为延缓反冲,给你争取时间——不是帮你。”
长老笑了笑,身形开始淡化:“三日后,子时,老城区废弃钟楼。带齐三样东西:铜雀翎、地脉髓、还有……你自愿交出的一缕神识。”
话音未落,人影已散。暗影术士挣扎着爬起,咳出一口血,恨声道:“你们都会后悔。”
李修然没理他,蹲下身,手掌覆在凹槽边缘。幼兽睁开眼,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
林婉儿蹲到他身边,声音发颤:“你真信他?”
“不信。”李修然盯着幼兽,“但眼下只有这条路能走。主魂想吞我,长老想占我,暗影想杀我——我不选最毒的,只选最慢的。”
幼兽喉咙滚动,发出极轻的咕噜声,像在应和。
主魂沉默良久,忽然说:“你比我想象的更疯。”
“彼此。”李修然站起身,“现在,告诉我契约里被改的是哪一条。”
林婉儿猛地抬头:“你能看见条款?”
“血契连通意识。”他活动手腕,“只要我想,就能翻。问题是——主魂故意让我看见的,还是长老偷偷塞进去的?”
幼兽突然剧烈颤抖,凹槽纹路泛出红光。林婉儿扑过去加固阵法,铜钱旋转加速,光圈收缩。
李修然站在原地,没动。主魂在他脑中低笑:“欢迎来到真正的赌局——这次,庄家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