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明显底气不足且带着羞恼的闷哼,夜阑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些许。
昨夜因误会争执而积压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可爱的小动作驱散了不少。
“好了,”他放缓声音,带上难得的耐心,“快到午时了,你睡了这么久,难道还不饿?”
“可要起来用膳?”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团被子卷,“本座已命人给你备好了你爱吃的糖醋鱼、芙蓉羹……”
还不等夜阑说完菜名,俞恩墨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发出清晰响亮的抗议。
俞恩墨:“!!!”
他瞬间脸颊滚烫,尴尬得脚趾在被子里都蜷缩了起来。
这不争气的肚子,居然在关键时刻拆台!
但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最终还是敌不过对美食的渴望。
随后,被子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接着慢悠悠地掀开一角,露出俞恩墨睡得略显凌乱的毛茸茸脑袋和一双飘忽不定的眼睛。
“……哦,”他避开夜阑的视线,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可耳根却红得滴血,“那、那就先吃饭吧。”
夜阑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只是从容地朝俞恩墨伸出手。
俞恩墨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掌,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将手搭了上去,借力从床上起身。
……
无论是昨晚被误会逃跑的委屈,还是之后在汤池中险些失控的经历。
只要稍稍回想起来,都足以让俞恩墨在面对夜阑时浑身不自在。
吃午饭的时候,他全程不敢抬眼去看身旁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就连进食的动作,也变得异常缓慢斯文。
他甚至刻意将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凑到碗里去,仿佛碗里的米饭能数出朵花来。
夜阑则依旧如往日那般,只是姿态闲适地坐在一旁,深邃的紫眸静静地落在俞恩墨身上,目光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流转。
偶尔,他会自然地伸筷,把离俞恩墨较远的菜夹到他碗中。
他这副悠然自得、一切如常的模样,与俞恩墨的坐立难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好像昨夜那些激烈的冲突、危险暧昧的气氛,都只是俞恩墨一个人的幻觉。
终于,在这种看似平和的氛围中,一顿午膳艰难地结束了。
俞恩墨几乎是立刻放下筷子,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般松了口气。
接着,他快速瞥了夜阑一眼,声音有些发紧:“那什么……我吃饱了,先回床上躺着了。”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回应,便迅速站起身,往里间的寝榻走去,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现场。
“俞小猫。”夜阑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疾不徐地叫住了他。
俞恩墨脚步一顿,心脏莫名提了起来。
随即,他有些不情愿地回头,眼神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心里忍不住在想,难道这家伙是想要秋后算账?
夜阑看着他这副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之前不是说,猫需要每天梳理毛发,否则会不舒服吗?”他状似随意地提醒道。
随即,目光落在俞恩墨微微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昨日似乎疏忽了,今日可需要本座替你梳毛?”
梳毛?
俞恩墨一听,琥珀色的眼珠子当即机灵地转了转。
对啊!
变成猫,就不用再尴尬地以人形面对夜阑了。
猫猫形态就是他此刻最好的保护色和挡箭牌。
而且,被梳理毛发确实很舒服……
“好呀!”他立刻答应了下来,语气都轻快了不少,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他周身瞬间灵力微闪,原地化作一只毛发蓬松的纯白波斯猫。
紧接着,小白猫“哒哒哒”地小跑到夜阑脚边,动作熟练而轻盈地一跃,便攀上了他的膝头,稳稳地窝在了那结实的大腿上。
然后,他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冲着夜阑刻意放软了声音,甜腻腻地“喵~”了一声,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快给我梳毛”的期待。
果然,变成猫之后,感觉自在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些属于人类的尴尬和羞赧,仿佛都被这身厚实的皮毛隔绝开来。
夜阑垂眸,看着腿上这团瞬间变得乖巧软萌的小白猫,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和深沉的温柔。
他缓缓抬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抚过猫儿柔软背脊上的毛发,带着某种暗示意味地缓缓开口。
“不过……俞小猫,想让本座伺候,总得给些好处吧?”
“喵?!”小白猫瞬间僵住,圆溜溜的猫眼难以置信地瞪得更大。
不是吧?!
这家伙怎么又来这一套?!
动不动就讨要好处,还有没有点魔尊的风范了!
一想到昨晚的画面,俞恩墨心里顿时又羞又气,一股无名火“噌”地蹿了上来。
给个屁的好处!
他俞恩墨今天就算是毛打结,就算是浑身不舒服,也绝不再向这个得寸进尺的混蛋魔头妥协!
想到这儿,“歘”的一下,小白猫动作迅捷地从夜阑膝头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随后,高傲地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尾巴竖得笔直,迈着优雅而决绝的猫步,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里间的床榻走去。
哼!
大不了再难受两天!
等回到云缈仙宗,回到师尊身边,天天都有师尊帮忙梳毛,而且还是无条件的那种!
谁稀罕他这种带条件的梳毛服务!
看着那抹雪白的身影迈着骄傲的步伐离开,夜阑怔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这小家伙,脾气倒是不小,说甩脸就甩脸,真是被纵容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直至那小白猫灵巧地跃上了床榻,在柔软的锦被上不满地转了两圈。
爪子这儿踩踩,那儿按按。
最终找了个自认为舒适的位置,气鼓鼓地将自己团成一个圆滚滚的雪球。
夜阑这才不紧不慢站起身,迈着长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