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偌大的寝殿内一片寂静。
各种念头、情绪和感官记忆在脑子里相互碰撞,让俞恩墨有些无所适从。
他僵硬地躺在夜阑怀里,心里乱糟糟的,半天酝酿不出睡意。
纠结了很久,俞恩墨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声音闷在对方胸膛前,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夜阑……我今晚,真的……不是想要逃跑……你……你能信我一次吗?”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夜阑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着。
俞恩墨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等到回答。
一瞬间,心里那点被强行压下的委屈,不由得又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还夹杂着几分不被信任的失落。
“对不起嘛……”他撇了撇嘴,声音更小了些,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赌气意味,“但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回去看……”
还不等“看”字后面的“师尊”二字说出口,夜阑便猛地睁开了眼睛,紫眸在昏暗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与寒芒。
他倏地低头,精准地吻住了俞恩墨还在喋喋不休的唇,将那未尽的话语彻底堵了回去。
两人唇瓣一触即分。
随后,夜阑盯着他瞬间瞪大的眼睛,紫眸中充满了警告意味,声音低沉而危险:“不许再在本座面前提旁人。”
“你若是不困,”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俞恩墨的下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本座不介意……亲自帮你回忆一下,方才在汤池之中,那件……未完之事。”
俞恩墨吓得立刻闭嘴,像被捏住脖子的猫,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而后,他慌忙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夜阑的怀里,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拉长,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感受到怀里的人终于彻底老实下来,变得无比乖巧温顺。
夜阑原本因那个未提之名而再次泛起的些许阴郁与不快,也渐渐消散不见。
他沉默着收拢手臂,将这副温软的身躯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对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
随即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下颌轻轻抵着他柔软的发顶,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时,之前见情况急转直下、气氛不妙就立刻隐匿起来的系统,才怯生生地重新冒了出来,电子音里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宿主,没……没想到……魔尊他……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你……摆平了?】
【统还以为……】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甚至可能触发小黑屋囚禁支线。
俞恩墨正心烦意乱、百感交集,听到系统这马后炮般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在心底怒吼:「还以为什么?!你以为个屁!」
「出事了你倒是溜得飞快!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老子刚才差点……差点就被吃干抹净了,你知不知道!」
系统光晕无辜地闪烁了一下,试图为自己辩解。
【宿主,在那种极端情况下,统若继续在场旁观,非但帮不了你,反而会极大地增加宿主的尴尬与紧张情绪。】
【统这是出于对宿主心理健康的考量,采取的……战略性隐匿,旨在为宿主创造不受干扰的自由应对空间……】
俞恩墨简直要被这坑爹系统的强词夺理气到原地爆炸。
「我信你个鬼!你个破系统坏得很!」
「平时坑爹也就算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赶紧给老子闭嘴!立刻,马上,消失!」
【……好的宿主。】
系统不敢再去招惹正处于暴走边缘的宿主,光晕瞬间黯淡下去,再次彻底隐匿于无形。
耳边终于恢复了清静。
俞恩墨缩在夜阑怀里,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鼻尖萦绕着那让他莫名安心的气息,可心底依旧一片混乱。
此时此刻,身体还顽固地残留着方才在汤池中的各种记忆与感觉。
唇上,似乎还清晰地印着那个带着惩罚与警告意味,却又异常温柔的触感。
完了。
俞恩墨绝望地想。
好像……
有什么东西,真的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
由于昨夜在汤池那一通惊吓与折腾,加上后续心绪纷乱直至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这一觉,俞恩墨睡得极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从沉睡中苏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瞬间,他下意识伸手探向身侧——
空的。
不仅没人,连被褥都是一片冰凉,没有半分余温。
看来,夜阑那家伙很早就起床离开了。
这个认知让俞恩墨微微一愣。
这些天,每次醒来,他几乎总能对上那双深邃的紫眸,或是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怀抱。
此刻身旁骤然空荡,殿内也安静得过分,他心里竟莫名生出了几分不习惯。
以及……
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骗子……”他把脸埋进还残留着彼此气息的枕间,小声嘟囔了一句,话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埋怨,“昨夜明明说要寸步不离的……”
话音刚落,寝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俞恩墨浑身一僵,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逮个正着的心虚,脸颊瞬间滚烫起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拉起锦被,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蜷缩成一团,紧闭双眼装睡,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绵长。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床榻边。
看到被下那明显鼓起的一团,以及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轮廓,夜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还装?”他好整以暇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方才某个小家伙的抱怨,本座在门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被子下的俞恩墨身体更僵了,心里哀嚎——
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下次再蛐蛐别人,绝对只能在心里默默进行!
“哼!谁、谁抱怨了?”他嘴硬地反驳,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我什么都没说!一定是你自己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