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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海州,皇家造船厂。

巨大的船坞依天然海湾而建,规模远超寻常港口。

空气中弥漫着桐油、木材和海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拉锯声、号子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曲充满力量与希望的劳动交响。

赵老蔫褪去了在汴京时的文官袍服,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头上戴着柳条编的安全帽,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龙骨框架之下。

这龙骨以坚韧的铁力木为主干,结构并非传统的单一巨木,而是采用了多段榫卯拼接、并以铁制构件强化的新型式样。

仅仅是这骨架,便已显露出远超当代海船的雄伟与坚固。

“这里!这里的弧度再校正一分!”

赵老蔫指着龙骨中段一处连接点,对身旁的工匠头领大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船坞内回荡。

“必须严丝合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将来是要扛大风大浪的!”

“大人放心!小的们晓得厉害!”

工匠头领连忙应道,招呼着几个徒弟再次调整支撑架,用工具细细打磨校准。

赵老蔫又快步走到另一侧,那里正在安装以隔舱板分隔的水密舱壁。

这是他根据陈稳模糊提及的“水密隔舱”构想,带领工部匠师们反复试验后弄出的实物。

“隔板与船壳的缝隙,桐油石灰必须填满!压实!”

他用手敲打着已经安装好的隔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道缝隙,都关乎全船人的性命!谁要是敢偷工减料,老子把他塞进缝隙里填上!”

工匠们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干起活来更加小心翼翼。

“老蔫,你这新船,规制是不是太大了点?”

陪同视察的石墩看着这庞然大物的雏形,忍不住咂舌。

“这要是造好了,比咱们现有的‘破浪号’怕是大上一倍还多吧?”

赵老蔫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满是自豪。

“石帅,这可是君上亲自指点,俺们工部呕心沥血弄出来的‘镇海级’宝船!”

“就是要大!大了才能装更多货物,才能扛更远的风浪,才能在船上安装更多‘好东西’!”

他挤了挤眼睛,意指那些正在研发,准备装备上船的新型弩炮和防御器械。

“等这大家伙下了水,什么伪宋商船,什么契丹小艇,在它面前都跟舢板似的!”

石墩想象着那场景,也不由得咧嘴笑了。

“好!到时候老子亲自带水师的崽子们上去操练!看谁还敢在海上跟咱们龇牙!”

两人正说着,一名工部吏员匆匆跑来,递上一份文书。

“赵大人,石将军,刚收到的伪宋那边消息。”

赵老蔫接过一看,眉头挑了挑,递给石墩。

“瞧瞧,人家也没闲着。”

文书上是“南风记”通过商船带回的情报。

伪宋方面,亦有官员上书,建言加强市舶司建设,鼓励海贸,并提及需“造大船,通远夷,以增国用”。

虽然伪宋朝堂目前主要精力仍在“天书”之事上,对此议尚未有定论,但其动向已清晰可见。

石墩哼了一声:

“看来,这海上的路子,大家都盯上了。”

赵老蔫却显得斗志昂扬:

“盯上好!正好比比看!”

“他们那船,俺打听过,还是老样子,讲究楼高华丽,看着气派,实则重心不稳,抗风浪性差!”

“俺们这‘镇海级’,重心低,船体流线,水密隔舱,加上俺们改进的硬帆和有望用上的新式牵星术导航……”

他拍了拍身旁粗大的龙骨。

“不是俺吹牛,真到了茫茫大海上,俺们一条船,能顶他们三条用!”

伪宋,明州(今宁波),市舶司衙门。

后堂内,几位官员正围坐商议。

主位上的市舶使抚着胡须,面露难色:

“朝廷已有风声,欲鼓励海贸,令我等造大船,通远夷。”

“然……这造船之资从何而来?如今国库,怕是要优先供给‘奉迎天书’之典啊。”

下首一名通判接口道:

“使君所言极是。且我明州船厂,所造之船虽华美,然多适于内河漕运或近海航行,若欲远涉重洋,恐力有未逮。”

“听闻那陈……听闻东边光幕彼端之船,形制奇特,似更善搏击风浪。”

另一名官员压低声音:

“下官听闻,有海商私下议论,陈朝商船结构坚固,装载颇多,往来高丽、倭国,获利甚厚……”

“长此以往,海利恐尽为其所夺啊!”

堂内一时沉默。

他们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

隔着那道神秘的光幕,一场关于海洋的竞争,已然在无声无息中展开。

他们手中虽有朝廷鼓励的意向,却受困于财力、技术和朝局重心的偏移。

而对手,似乎步伐坚定,走得更快,更远。

陈朝,别苑。

陈稳听取着张诚关于双方海船建造进展的汇报。

“伪宋已有动向,但其内部掣肘颇多,短期内难有太大作为。”

张诚总结道。

“而我朝‘镇海级’宝船进展顺利,工部预计,首船可在明年春夏之交下水试航。”

陈稳点了点头,走到窗前,望向东南方,仿佛能听到海州船厂那喧嚣的劳作之声,也能感受到明州市舶司官员们的焦虑。

“海疆万里,乃未来之希望所在,亦是无主之疆场。”

他缓缓道。

“铁鸦军能复刻陆地,能监控人心。”

“但他们能完全掌控这浩瀚无垠、变幻莫测的大海吗?”

“能精准预测每一道洋流,每一场风暴吗?”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

“这场海船竞速,我们已占先机。”

“告诉赵老蔫,不必求快,但求最稳、最固、最优。”

“我们要造的,不是一时的商船,而是未来能劈波斩浪、纵横四海的移动壁垒!”

“这无形的赛道上,我们必须,也一定会领先到底!”

无形的发令枪,早已响彻在两个隔光幕相望的国度之间。

海船竞速,关乎利益,更关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