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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不发威,还真有人当她是病猫。

她也不是没带过兵。

当初的川州府兵,后来的镇南军小队,都有由她指挥的时候。

现今,只不过是不好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难罢了。

但内讧,可不是小事。

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皇帝将人派来是做事的,不是在她跟前作威作福当大爷的。

这些骄兵悍将就要治,而被打军棍退回去的人,今后在南北衙都要如雷贯耳了。

郭妡没理会二人的求饶,该打的打,该退的退。

还有几个禁军本着兄弟义气要上前理论呢。

郭妡叫舒汉奇继续绑人,有一个算一个。

不服管教的,还不如没有,任由他们败坏“军心军纪”,更耽误事。

虽然队伍人数不多,但走几个也没必要心疼。

一口气赶走五个禁军,队伍暂时消停了。

稍事休整,启程前陈菱告知郭妡。

某艘去川州的船,半路遭遇水匪,一个不慎死了几个罪奴。

郭妡都快将这事儿忘了。

她不怀疑任长风的办事效率,孩子年纪不大,但靠谱。

因此根本没放在心上,仅“嗯”一声。

但既提到这事,郭妡便多问一句,“裴五娘可押送进京了?”

陈菱紧密关注这些消息,当即道:“押送入京的路上染了风寒,病得昏昏沉沉,如今还在司农寺造册。她擅琴棋书画,原是要送去教坊司,但病成这样,多半只能塞到掖庭宫去看押。”

郭妡沉吟,“也好,叫何滢找个机会除了她。”

弥留之际,长乐县主不可能什么都不与裴五娘说。

即使她们这些裴家人,知道她是被迫给裴玄止做妾的,但她演得多真啊。

作为她发奋努力下的获益者,裴家所有人在裴玄止死前,都很难怀疑她的动机。

如今么,可能要醒悟了。

但裴五娘是比白杏聪明多了的人。

在没人相信的当下,裴五娘可不会咋咋呼呼。

老话说,不叫的狗会咬人。

谁知她是装病还是真病,总归她进了掖庭宫,未必不会有人对她动恻隐之心。

好歹是曾经的名门贵女,身上流着皇家血液,宫里多的是熟人。

现在没人敢沾她的边,不代表以后也没人敢。

她懒得赌。

陈菱只管领命下去。

郭妡则走一段就带少府监和司农寺收集一回各类物种。

越往画州方向,耕作情况越好,这代表这边百姓受叛军的影响越小。

但现在是春天的尾巴,谷物开始才播种发芽。

两寸高的芽苗,还不是她亲自种的,很难看出什么。

同一份种子,种植方式不同表现就不同。

这一来,工作量巨大。

至于长安城里,皇帝那点小心思,郭妡真懒得管。

上辈子她一直在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这辈子也不会有意外。

何况,那边的老师还是香萍。

郭妡嘴角抽了下,总觉得要不了多久,香萍就能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连续小半个月,郭妡在中州都督府下辖诸州县,面朝黄土背朝天。

从民间到府兵驻营地。

从种植方式,病虫害防治,到农具改良。

不论专业程度,还是工作态度,都让一众官员钦佩之至。

其后按第一版路线直至画州府治橦江县。

画州都督薛靖很高兴地率众属官接待,午间设宴款待这支队伍。

郭妡原本不想叨扰当地官员。

但人家都这么热情了,不去岂不是看不起人?

郭妡换了女子衣裳,大大方方出席。

县主为从二品,画州都督为三品。

薛靖已六十有八,须发花白,本着品级差异,十分谦让主位。

郭妡就笑。

谦逊道:“多谢薛都督抬举,但世上岂有喧宾夺主的道理。我又是小辈,不敢居主座,还请薛都督还座。”

说罢,将薛靖让到主位上。

这一番彬彬有礼的相互谦让,打了个好样,宴席很难不宾主尽欢。

唯独都督家的女眷,有几位绷不住,不断偷偷打量她。

看样子,这一家子都知道她和沈楷的事。

今日这宴会,难说不带一点别的目的。

郭妡端着酒杯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酒过三巡,果然就开始了。

府中女眷三两个,特意端酒来敬她,寒暄几句身子可好,气候可还适应之类的。

才道:“妾身全家久居画州,不知长安贵胄时兴什么。眼下,府中小女得天大造化,即将嫁予赵王殿下为正妃。但我们实在不知从前备的那些嫁妆是否合宜,县主在长安日久,深得陛下和皇后信爱,妾身冒昧,想请县主帮妾身掌掌眼。”

郭妡想,她久居不久居,全天下都知道。

一般来讲,世人眼里,她即便久居长安也是在宫里。

宫里自有宫里的流行时尚,外头人怎么可能全学的来,单就原料都找不齐。

她们不会不知道,这话是要特意领她去看薛七娘子的嫁妆,然后污她损坏嫁妆或是偷嫁妆?

郭妡扬唇,“承蒙夫人看得起,还请夫人带路。”

几人便簇拥着郭妡进内院。

薛七娘子的院子在内院西侧,一个院子住着薛家三位未出阁的小娘子。

薛八娘子十四五岁,不情不愿来见礼。

郭妡又扬了下唇,跟着进了薛七娘子的闺房。

这闺房面阔三间,如今被塞得满满当当,连带后头的空房都是嫁妆。

等成婚时用担子挑出去,也可称得上十里红妆。

其母杜夫人道:“妾身原只想将小女嫁予本地的儒生,却不成想接了圣旨,仓促下备的这些东西,到底是皇子正妻,也不知在满京贵女堆里,是否寒酸?”

寒酸要看与什么样的贵女比。

若和公主、宁信二王府的县主、顶尖门阀的女儿比,当然寒酸。

而若与那些花架子人家比,自是不寒酸的。

这些东西里,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好货。

只是画州都督并非大族出身,家里孩子二十多个,多大的家业才能置办这些东西。

且这杜夫人当真想问嫁妆么?

眉眼间那抹倨傲,一口一个正妃、正妻……

这是在暗暗敲打她呢。

郭妡只作听不懂,走马观花似的将这些嫁妆全看一遍。

回首满脸为难,欲言又止一番,最终还是没拗过良心的样子。

开口道:“旁的倒罢了,这给公主们的见面礼,有些送不到项上。”

杜夫人挑眉,将信将疑,“还请县主不吝赐教。”

郭妡道:“崇安长公主建别馆,现如今断了款项,停工好些日子,给长公主的礼物,当以值钱为上。平阳公主最是心软纯善,她婚期将至,公主府也将完工,还缺一尊镇宅之宝,陛下自是可以赐下,但若准王妃能卖这个好,想必在皇家就有了可说话的人。”

顿一下继续,“还有赵王府各位娘子处,也不能马虎,当下长安流行内造的手提包,那东西难得,夫人想必没本事弄来,那就用另一项流行物,西南来的织锦的,每位娘子赏个十匹,大致也就够了。”

这还没完,她一口气说了一堆。

光不寒酸没用啊,身为“未来皇后”,不是样样顶尖,就会遭人笑不是。

而顶尖的东西上哪里找?

不巧,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