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内情,郭妡就真不知道。
沈楷也没脸到处宣扬。
只紧紧抱着郭妡不撒手,瞧了眼驿馆才送来的洗澡水,抱起郭妡就丢了进去。
就这么荒唐到半夜。
沈楷在床铺上撑着脑袋看郭妡。
“孤瞧你腿根都要磨破了,手臂也有淤青,这一路如此辛苦,实非女子该承担的,明日就随孤回京去。父皇那病体撑不了几日,等他又叫孤监国,孤就令中书门下二省拟诏过明路。”
他半撑着身子,将被子掀开一道口,夜风直往里钻。
郭妡掖了下被子,“为官者当为百姓谋福祉,妾身虽是女子,也当如是,不能因辛苦或危险就止步不前。”
实际是,能有几个月不演那虐恋情深的戏,过过正常日子,简直是求之不得。
何况这一趟差,虽没油水,但能持续扬名就是好差事。
她已经走过了“深情女子”、“忠君大义之士”。
现在该往“博学爱民”这条线发展,彻底俘获天下人的心。
她已在准备谏时政四十条,只等这趟差结束就呈给皇帝,而这一趟出来,则是那四十条的调研基础。
不真真正正走完,不经历一点苦难,旁人会将她的四十条当做一纸空谈。
沈楷知道她的犟脾气,尤其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在她认定的大事上,不惹她为妙。
于是将她刚掖好的被子一把掀开,俯身就亲。
郭妡推了把他的胸膛,他却已经抱起了她的腿。
一声轻叹过后,沈楷附在郭妡耳边,“叫声兄长来听。”
郭妡眼角一抽,掐他腰,吐出几个字,“下流,禽兽。”
沈楷一点不生气,呵呵笑着抓她的的手,非要听她叫。
郭妡偏不开口,两人就这么较着劲,又闹了半晌。
第二日,郭妡生物钟使然,醒得早。
沈楷却死活不肯起身,到镇北军辞行,他也不动。
只叫外头万全去传话。
郭妡真有点急了。
瞧他的意思,还要在驷马县赖上几天,这不是耽搁她的进度吗?
郭妡冷脸,“殿下将镇北军放走,妾身与这二十几位官吏的安全谁来保障?”
沈楷箍着她的腰,两腿将她夹紧,云淡风轻道:“孤匀你五十亲卫就是。”
“上回乘殿下的车,妾身差点叫陛下杀了,如今领殿下的亲卫招摇过市,陛下还能再放过妾身?”
亲王的亲卫,在皇帝跟前都有数,偷跑一两个出来不打眼。
五十个,皇帝真要疑心她目无王法,肆意操纵沈楷了。
沈楷依旧没当回事,“叫他们扮作民夫就是,别说话,再睡一会儿。”
说罢,一手捂着郭妡的嘴,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至于怎么解释民夫身上全是制式兵器,他哪会考虑这些,只觉得自己慷慨大方的不行。
郭妡气得直接给他一个肘击。
沈楷却只揉了下肚子。
甚至觉得今天力道甚轻,她应该是感动得厉害,都舍不得了。
到午膳时间,沈楷带来的厨子已经做了一堆菜。
早前宫中普及了炒菜,崇安长公主府、赵王府等迅速学习起来。
沈楷还挺好心,给诸官都赐了菜,还叫不必特意来谢恩。
吃到一半,想起昨天没如愿的事,抓着郭妡道:“你给那逆贼写那么多情诗,为何不给孤写一句?”
服了,这人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眼见好了许多的疯病,又有复发迹象。
郭妡干脆拍了筷子,“还吃不吃。”
“啪”的一声。
一旁万全眉头一跳,却一点上前劝和的意思都没有。
大王已经是所向披靡的大王了。
自己惹的祸,应该可以自己解决。
随后,他就见沈楷捡起筷子,塞回郭妡手里,“先吃。”
万全只作看不见,低着头寻思,郭县主也是越发脾气暴躁的县主了。
但沈楷赖在这里的计划注定不能实现。
下午,长安就有使臣来叫他回去。
他不思过,还跑了,又将皇帝气得脑袋胀疼,实在撑不住了。
一下子,真叫沈楷一语成谶,他父皇撑不了几日……
又能执掌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傻子才沉溺女色,沈楷朗笑几声,饭都不吃了。
拉起郭妡的手,朝万全道:“叫舒汉奇来。”
那是他亲王府的队正之一,硬塞给了郭妡,并留了大堆银钱物资。
临走时为了表现得自己不那么功利,拉着郭妡的手,恋恋不舍好久。
郭妡这回不用演,赶紧送他走,是最符合当下行为逻辑的事。
于是一个劲地抽回手,不给他拉,并催命似的催他。
沈楷将她脸一捏,“没良心的。”
也不过分耽搁了,上马就走。
等他走远,郭妡回头打量这队亲卫。
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五百镇北军,换了五十个太平亲王的亲卫,这安全感真是直线下降呢。
但聊胜于无呗。
边西行,边等人,一是皇帝派的护卫,二是朱家的商队。
入长安做西市平准丞以来,朱世满的生意就开始往西域发展,这里头,郭妡也有一份。
现下有难,朱世满响应十分迅速。
雇了马帮六十余口,自配壮丁四十余口,押着一堆可有可无的货,日夜兼程赶路,只为追上郭妡等人的脚步。
终于在进入典州前,“三军”汇合。
皇帝很是抠门,仅派了三十人来。
三方这么一凑,勉勉强强凑了个两百人的队伍。
声势好歹是拉起来了。
可人员混杂,就有点难管,尤其是皇帝派来的那群大爷,都十分有个性。
瞧不起沈楷留下的“民夫”,也看不上朱家商队的雇工。
才走了两日,自己人先打起来,上去劝架的官员也挨了几拳。
郭妡本在马车里休息,听见声响惊醒时,正巧有人来告状。
她撩起马车帘子,面若寒霜,立即叫舒汉奇去抓人。
干架的起因是中午禁军不想做饭,颐指气使命令沈楷亲卫做事。
矛盾一触即发。
一边是皇帝派来的两位禁军,一边是两位沈楷的亲卫和拉偏架的几位马帮好汉。
看得出来,这两股“民夫”现在是拧成一股的状态。
被押过来时,双方互相不服。
郭妡懒得下车,“右龙武卫禁军打架者,打四十军棍,我即刻上奏陛下,令二人返回长安。至于几位民夫,参与者赏五千钱,解雇自行返乡。”
她冷声,“我的队伍里,不留不遵命令,内讧斗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