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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戈壁吹着飘扬的细沙,随着高空落到人类的王国里面。

赵砚立于帐外一处,抬手接了一把。

很快细沙散落,他掌中一无所有,五指微微弯曲,指腹触了一下,接而背到腰后,仰起脸庞,望着漆黑夜空。

他之前确实不知道,见到凌枝过后会说什么。

自失忆后,他的世界就是简单的,轻飘的,此刻却感觉有了承载,有了分量。

之前的他有些零散的惆怅,多为想象一片空白的曾经所致。

见了凌枝过后,他就感觉那些零散的惆怅汇聚成了一条河,很想要向凌枝那里流出一些,也更想接纳一些凌枝的,好让他们彼此的两条河流交织在一起,成为彼此流通的河道。

想想时间过去,夜真的很深很深了。

帐内还燃着灯,也不知道月烈走了没有?

赵砚不否认之前对月烈的说法,自己在某个瞬间也真就那么想的,待他跟他娘子说清楚,就给月烈答复。

然今夜见着过后,那个瞬间的想法便就石沉大海,找不着丁点痕迹。

没多久碧痕小跑过来,说月烈已走,让他回去歇息。

——

公主帐内,月烈问碧痕赵砚当时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碧痕支支吾吾。

“一句话也没说?”

“说了。”

“什么?”

“哦,好。”

碧痕怕伤到月烈的心,实则在撒谎,赵砚当时什么也没说。

旁观者总是清,碧痕鼓起勇气。

“公主,您就放他走吧,他有什么好的?”

“出去。”月烈黑脸。

碧痕犹豫着没走,被撵了出去,随后就听到东西被摔的动静,月烈是恼怒又羞臊。

——

今夜的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凌枝和玉书躺在一张榻上,睁着的眼皮底下尽是无尽的清醒。

凌枝轻轻问:“在想什么?”

玉书轻轻道:“之前我们还以为,砚哥哥对我们没了感情,可今夜看来,不是呀,他还给了你糖呢。”

“嗯。”凌枝感受一次口腔,仿佛里边还有着甜味儿。

“不过……”

玉书顿了顿,翻过一点身,看着凌枝道:“阿姐,我知道自己的立场,也从来没有动摇过,但是……”

“但是什么?”

玉书暂时未讲。

凌枝也翻过一点身,让彼此的心灵挨近,已经感知到她要说什么了。

“玉书,说吧,没事。”

玉书润润嗓,很认真讲。

“阿姐,我跟玉米小时候,只知道你对我们好,我们就跟着你,可就如玉米说的那样,我们的恩人太多了,不知道该去报答谁。

阿姐,我们这次离开了,应该就是再也不会跟王子见面了,所以阿姐,我想送给王子一个礼物。”

“当然可以呀,想什么呢。”

“你不会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

“毕竟……”玉书不太好说。

“不会。”凌枝捋捋她散落到脸颊的碎发,微微笑着,颇有感触。

“玉书,我们跟王子之间,只是立场不同,并非好人坏人之分。所以你想感恩于他,没问题的,包括阿姐,其实……”

若是抛开立场,凌枝会拿真金当非常要好的朋友,哪怕真金对她是男女情。

不可否认,她这一路,从真金那里获取到了不少便利。

想来真金的一切行为,都是在纵容她。给她令牌,一路畅通;带她来沙漠,明知她要找赵砚。

这些所有,其实都是无言且深深的爱啊。

然他们就是立场不同,所以,注定分道扬镳吧。

——

第二天,玉书去找真金,阿古正在伺候真金更衣,帐内只他们三人。

阿古看玉书很不顺眼,看她就像看凌枝的影子。

真金和颜悦色地问:“玉书,怎么了?”

玉书瞟一眼阿古,略有不便。

真金示意阿古出去,阿古弯了玉书一眼,很不爽地走了。

玉书这才奉上一个小锦囊。

真金摸摸上面的流苏吊穗,有些受宠若惊。

“给我的?”

“嗯。”玉书点头,眼神犹如澄澈的泉水,干净、晶莹,是以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王子,这是我在老家求的平安符,希望能给您带来好运和吉祥。”

“呵呵,好,谢谢玉书。”

“我帮您戴上试试?”

“好。”

玉书温柔地把小锦囊系于真金的腰带,完后理理自己的衣裳,耸耸鼻尖,后退两个脚步,到一宽阔地方。

然后两个膝盖着地,两手打开,身子往前,两掌落地,重重一磕,恩情大过于山。

“这是做什么?”真金奇怪。

“寸草春晖。”

“什么?”

“谢谢您。”

“快起来。”

真金把玉书扶起,玉书冲着他微微地笑。

寸草是小草,春晖是春光,小草微薄心意,难报万一!

——

白日的沙漠王国里面,各种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准备中。

柳絮在里面游走,眼珠机敏地四下看。

身后跟着一个看守她的侍卫。

她不敢表现出来是在寻找东西,佯装参观。

不远处的赵砚看到她,朝赵仓使个眼色,赵仓领会后飞速奔跑,像做贼一样。

跟着他们的那个侍卫奇怪,下意识的举动,是随着赵仓去追。

赵砚趁机靠拢柳絮,在一处拐角,赵仓突然闪现又奔跑,惊得跟着柳絮的那个侍卫,也下意识去追他。

这下有了独处时间,赵砚直接问:“那只白猫怎么回事?”

“猫最后死了吗?”柳絮很好奇。

“你不知道?”

“不关我的事啊,我当时真的是路过看到的。”

赵砚懵了,略有不信。

柳絮耸肩假笑,抠抠鼻子问:“你,就说这个?”

“你在找什么?”

“看出来了?”

“……”

柳絮的反应就是有鬼。

赵砚再问:“你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柳絮低声:“发簪,就是你之前收藏过的那支。”

“我收藏过的?”

“对,这个赵仓没给你讲吧?”

“没有,干系什么?”

“有条路。”

“什么路?”

“不是什么路,是隐喻。”

“什么意思?”

柳絮全部说出。

她不知道发簪是何时丢的?在哪丢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可以搞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