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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就要开幕了,真金去看看情况。

演练场里的艺人和技师,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着才艺,到处眼花缭乱,叮叮咣咣。

凌枝和玉书也没日没夜准备着要表演的项目。

真金去时,凌枝正拉掉一颗小弹药的引线,然后迅速盖上铁制的厚重锅帽,紧接着轰隆一声,锅帽飞上了天。

再噼里啪啦,锅帽碎片落于地。

凌枝动作麻利,拿着火钳去倒腾锅帽的碎片,边走边给真金打个招呼。

“王子,你怎么来了?”

玉书帮忙把碎片勾成一堆,挨个检查破裂的程度。

那堆碎片冒着星火和浓烟。

真金在这方面的知识相对薄弱,问道:“我还是没有明白,你要表演的节目究竟是什么?”

凌枝蹲着身,对着某块碎片吹口气说:“不是说过的吗,扶摇。”

真金也蹲下:“扶摇是什么?为什么叫扶摇?”

玉书插话道:“就阿姐随便取的名儿,来自一首诗。”

“什么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李白的?”

“对咯。”

凌枝怕玉书说漏某些信息,使个眼色,玉书瞬间领会。

凌枝拍拍衣服站起,去别的地方忙活别的。

真金跟过去,她先开口道:“王子还要说什么?”

真金迟疑了一下:“柳絮,她……”

“她怎么了?”

“她是谁?”

“我朋友啊。”

“朋友?”

“不然呢?这还用说吗?”

“不是……”

真金欲言又止。

“王子您没事就先走吧,这危险。”

凌枝麻利搬过另一口铁制锅帽,再取过一个破片手雷,二话不说直接拉引线。

威力比刚刚还猛,锅帽的碎片乱飞,眼看有一块要到真金面前,凌枝手一伸,火钳把碎片夹住,鼓眼一下。

“危险呐。”

“王子小心。”玉书也适时夹着冒火的碎片路过。

嗞一串,碎片丢进旁侧的水桶,噗通噗通,立马沸腾。

凌枝拉一把真金的衣袖,模样关心。

“王子站远点。”

她们架势很忙,真金突感妨碍,算了。殊不知某人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真金到柳絮的毡帐,去时柳絮正从里出来,抱着一套衣裳。

“柳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王子,我洗衣服。”

“怎么是黑衣?”

“我喜欢黑色。”

“喜欢黑色?”

真金两手背后,围着柳絮的身子踱步,突一下笑了,眼神透着探究。

“那柳姑娘到底想起来了吗?我们很多年前就见过的?当时你就是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

“好像,是的。”

柳絮的笑容偏假,怪就怪,当时在宫内,她因为白猫乱了方寸,才没有对真金直言这个。

真金从身上摸出一支发簪。

“是你的吗?”

柳絮愣了顷刻。

发簪丢了,还在真金手里,发簪里面可有着非常重要的东西,她不由再次开启了一种本能的心虚,如同过白节那次。

“呵呵,是啊,怎么在王子那?”

“物归原主。”

真金递上发簪,将她的微妙反应尽收眼底,当她拿时,冷不丁收回,随意打量,随意发问。

“上面的这条黑色的路,是什么?”

“就是路啊,路不是黑色的吗?”

“这么淡雅剔透的发簪,为什么偏偏有条突兀的黑色的路?”

“我原本走医,走过太多的路,上边有条路奇怪吗?”

“不奇怪,所以这路,是你专门找人刻上的?”

“不方便讲。”

“为什么不方便?”

柳絮语塞。

真金显然怀疑起了她。

丢失发簪是她蓄谋中非常意外的一个环节,真真实实虚虚假假之间,她短促内不知怎么作答。

真金唇角一弯,脸上浮出一股诈色。

“陆柳絮?”

仅凭着发簪上的一条路,和在国史院的资料搜集,就断定柳絮乃陆秀夫的女儿,真金没把握,他纯粹诱诈。

——

赵砚因为白猫的事情,一直对柳絮保持怀疑,哪怕柳絮已对他多次强调,那只白猫真的跟她没关系。

这会走到这,远远看到真金拿着发簪在对柳絮进行质问,他脚尖轻旋,一把将面前的木板踹飞过去。

木板正好从真金和柳絮两人的身体中间横穿。

“闲来练武,抱歉惊到二位。”

赵砚转着飞刀走过去,目光自然而然落到真金手里的发簪,露出疑惑。

真金探究道:“驸马是认得?”

赵砚拿过看看,波澜不惊。

“柳姑娘的。”

“你怎么知道?”

“李整,不知道王子还记不记得这个人?当年在四川,他给我下过毒,是柳姑娘游医走过,用这根发簪验出毒性救了我。”

“然后呢?”

“救命之恩,自当珍藏。”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在临安碰到她,还给她了。”

“那发簪上面,为何会有条路呢?”

赵砚说是他刻的。

原因是柳絮当年为游医,救下他后就去了别的地方,他为报救命之恩,走了很多的地方寻找,故在上面刻了一条路。

真金将信将疑。

细细回想,抢孩子那夜,他在现场,的确是看到赵砚用腰剑挟持着柳絮,同时也表达了对柳絮的感激之情,和奉还这支发簪。

“驸马爷这记忆力,可还真是时有时无啊。”没能探得自己想要的,真金的寓意很深。

“王子,恩人之物,还是物归原主。”赵砚抿笑,将发簪奉至柳絮掌中。

真金没辙,不耐闷口气,离开。

此时在远处的凌枝,听不着他们的对话,只看到了发簪。

真金无端来打探柳絮,令她不安,所以她佯装参观跟了过来。

他们几人身边时时都有蒙古侍卫跟着,她心下暗想,她得加快节奏了。

——

几天后,真金再次去找柳絮。

这几日他的脑子都很乱。

他怀疑柳絮,本就是一个没有实质证据不成立的疑点,他自己都犹未可知,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这几日他没有停止过观察,都无异样,唯独不同的,是他们都换上了很久以前的衣裳。

真金记得,他第一次见赵砚时候,赵砚穿的是藏蓝。赵仓他没印象,反正看样式偏古老。

他认为这里头有猫腻,就去看了凌枝和玉书的。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凌枝男儿装,玉书是个八岁的孩子,她们现在都跟以前不一样。

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真金着实想不通,到柳絮毡帐时天刚发黑,王国里面所有灯光同时点亮,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帐上面显现出来的影子。

进去之后,见柳絮正在榻上叠衣裳。

“衣服干了?”

柳絮稍有一惊,邀请他入座案边,礼节到位。

“早干了,这都几天了。”

真金笑着道:“这是以前那件?”

“什么呀?”

“你这件黑衣,还是当年在临安的那件吗?”

“怎么可能呢?这是我专门为本次来沙漠准备的,毕竟风尘大,黑色耐脏。”

“嗯。”真金配合着点个头,看那衣服材质的新旧,确实不像很久以前的。

“王子,您是有什么事呢?”

“哦,也没有。”真金的目光扫着帐内,并无异常。

“那?”柳絮勾着的尾音和脸上的表情,都像送客,毕竟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在帐内,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