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电脑合上，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手指还在发烫。程雨桐坐在床边啃苹果，见她不说话，咬了一大口才问：“你真打算不管林悦？”
“她想拖我下水，我干嘛要接？”姜悦兮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翻出一张学生会办公室的平面图，是上次社团联席会议发的资料。
“你还真研究这个？”程雨桐凑过来，“别傻了，她要是真有把柄，早自己爆了。”
“她不是不敢，是想借我的手。”姜悦兮用笔圈住监控死角的位置，“她让我去拿账本，其实是想让我背锅。到时候东西丢了，第一个查的就是我。”
“那你干嘛还看这个？”
“我在想，她为什么选我。”她抬头看向窗外，“我不是最合适的。论关系，学生会里有人跟她更熟；论权限，社长都能调文件。她偏偏找我，说明——她在演戏。”
程雨桐皱眉：“你是说，她根本没被威胁？”
“如果真有人逼她，她不会只提账本。”姜悦兮放下笔，“她会报警，会找导员，会闹大。但她没有。她只想要一个共犯。”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墨渊发来消息：【明天文学社补审会，你要参加吗？】
她回：【去。我不去，他们以为我怕了。】
【嗯，我陪你。】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第二天一早，姜悦兮刚到教学楼门口，就看见陆羽站在台阶上等她。他穿着浅灰色卫衣，手里拎着两杯豆浆。
“给你的。”他递过来一杯，“甜的，加了燕麦。”
她接过，没喝：“有事？”
“听说今天补审会。”他笑了笑，“我刚好路过，顺路陪你进去。”
“不用。”她说，“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你能。”他没退，“但有时候，有人陪着，不是因为需要，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扛。”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往里走。
陆羽跟上，步伐不紧不慢：“林悦昨晚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说自己失眠好几天了，压力太大。”
“然后呢？”
“然后一堆人安慰她，说她太善良，被利用了还不敢说。”
姜悦兮冷笑：“她倒是会演。”
“可有些人就吃这套。”陆羽停下脚步，“你要是在会上直接放证据，他们会觉得你在欺负她。”
“那我该怎么办？等她哭赢？”她转身看他，“陆学长，你喜欢讲公平，那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算公平？”
他沉默几秒：“你得让她自己露出马脚。不是你指证她，是她自己站出来，把真相说出来。”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补审会定在中午十二点，地点换成了阶梯教室。到场的人比上次多，不少旁听的学生坐在后排。林悦还没来，她的闺蜜李婉坐在角落，低着头玩手机。
负责人刚宣布开始，教室门就被推开。
林悦走了进来。她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头发扎成低马尾，眼睛有点肿，像是哭过。
全场安静下来。
她走到前排坐下，没看任何人。
“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解决文学社招新评审的争议。”负责人开口，“我们收到了多方反馈，也调取了部分记录。现在，请当事人发言。”
姜悦兮站起来，手里拿着U盘。
“我先说三点。”她声音平稳，“第一，我的稿件通过正常流程提交，评审分数有据可查。三位评委签字确认，我可以当场联系他们核实。”
没人出声。
“第二，造谣帖最早上传Ip来自学生会办公室，时间早于林悦转发四分钟。技术部已提供日志，可以调取。”
李婉猛地抬头，又迅速低头。
“第三。”她看向林悦，“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威胁你，让你搞我。你说只要我帮你拿到学生会账本，你就交出证据。”
全场哗然。
林悦脸色一变：“我没有——”
“你有录音。”姜悦兮打断她，“你说你会全程录音作证。那你现在可以把录音交出来吗？”
林悦张了张嘴：“我……我还没整理好……”
“那你转账记录呢？”她继续问，“你说钱是别人逼你转的，那你支付宝流水能不能公开？”
“这……这是我的隐私……”
“你要求我去偷账本的时候，怎么不怕侵犯我的隐私？”姜悦兮往前一步，“你说你被威胁，可你连最基本的证据都不敢拿出来。你不是受害者，你是想拉我一起下水。”
林悦猛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沈墨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身后跟着技术部副部长。
“我们刚刚恢复了你手机云端的一段删除视频。”他走到投影前，点开文件，“是你和宣传部长在办公室的对话。”
画面亮起。
林悦站在办公桌前，语气轻松：“帖子已经发了，按计划顶上去。至于姜悦兮，她要是敢闹，就说她精神有问题，高中就爱幻想。”
宣传部长问：“万一她查到你？”
“查到又怎样？”她笑了一声，“她能证明是我？没有实锤，谁信一个富家女的话？”
视频结束。
全场死寂。
李婉猛地站起来往外跑，被门口的干事拦住。
负责人脸色铁青：“林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悦站在原地，嘴唇发抖。她忽然转向姜悦兮，声音变了：“你赢了，行了吧？你非要这样对我？”
“是你先动的手。”姜悦兮看着她，“从你第一次在群里暗示我和沈墨渊有内幕交易开始，你就没想过收手。”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过得太顺！”林悦突然喊出来，“你什么都有！家世、长相、男人围着你转！而我呢？我努力了三年，连个社长都当不上！”
“所以你就毁我？”姜悦兮问，“就因为我过得好？”
“你不明白！”她眼泪流下来，“你们这些人，永远不明白被人忽视是什么感觉！”
教室里很安静。
姜悦兮没再说话。她把U盘放在桌上，转身走向门口。
沈墨渊跟上。
走到走廊，她才停下。
“你还好吗？”他问。
“我没事。”她摇头，“我只是……有点累。”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她嘴里。
是牛奶味的。
她愣了一下，轻轻笑了。
“你怎么总带糖？”
“你说过你喜欢。”他低声说，“上次你紧张，我就记住了。”
她咬着糖，没说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学生会的人押着林悦往外走，说是导员要单独谈话。
程雨桐从楼梯跑上来，气喘吁吁：“你们出来了！怎么样？”
“结束了。”姜悦兮说。
“她完蛋了。”程雨桐兴奋，“技术部还找到了她删掉的群聊，她让好几个人在评论区带节奏，每人给了五十块。”
“五十块？”姜悦兮笑了，“还挺抠。”
“可不是。”程雨桐挽住她胳膊，“走，请你吃饭，庆祝沉冤得雪。”
“我不饿。”
“你必须吃。”程雨桐瞪眼，“不然我告诉沈墨渊你偷偷节食。”
沈墨渊看了她一眼：“你节食？”
“没有！”她立刻说，“我吃得可多了。”
他点头：“那正好，食堂新出了麻辣烫，我请你。”
四个人一起往食堂走。阳光照在走廊上，暖洋洋的。
快到岔路口时，姜悦兮忽然停下。
“怎么了？”沈墨渊问。
她看向他，认真说：“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他耳朵微微发红：“我说过，除非学校正式通知，不然我每天都会去找你吃饭。”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午后的风从窗口吹进来，掀动她裙角。
她抬脚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沈墨渊的手机从口袋滑了出来，砸在地上，屏幕朝上。
页面还停留在他们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是他刚发的：【她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