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寂之海,我们凭借智慧与勇气,造舟渡厄;深海之下,隐藏着通往星辰殿的古老密道,也埋藏着此界湮灭的惊人秘辛
寂灭海,名不虚传。死灰色的海水粘稠如浆,波澜不兴,仿佛一块巨大的、凝固的尸布,覆盖在未知的深渊之上。海面上弥漫着浓厚的、吞噬光线的迷雾,神识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湮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万物终结的沉寂气息,连风声到了这里都诡异地消失了。这片海,仿佛是世界的尽头,生命的禁区。
玄玑子、苦荷大师、澜沧君、胡九娘、林曦(林寒)五人站在海岸边,望着这片绝望之海,脸上都写满了凝重。飞渡?此海禁空之力极强,强行飞遁,只怕瞬间就会被拉入海底。泅渡?海水中蕴含的寂灭之力,足以在短时间内侵蚀消融元婴修士的肉身与元神。这几乎是一条绝路。
“麻烦了……”澜沧君咂咂嘴,习惯性地想去摸腰间的朱红葫芦,却发现里面珍藏的灵酒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耗尽,只得悻悻放下,“这鬼地方,我的‘水遁术’怕是刚下去就得变成‘死遁术’。”
苦荷大师高诵佛号,尝试将一丝佛光探入海水,佛光如同烛火入水,嗤的一声便熄灭消散,他眉头紧锁:“此水蕴含大寂灭、大消亡之意,非寻常手段可渡。”
玄玑子抚须沉吟,目光扫过海岸边散落的、一些巨大而奇特的苍白骨骼,以及更远处一片枯死的、质地坚逾精铁的黑色树林,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上古有星辰殿建于海外悬空山,必有渡海之法。此地遗骸与异木,或可为材。”
林曦没有说话,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海水和海岸的地质。凡尔纳笔下的工程师们,总能利用现有资源创造奇迹。他回想起穿越前的一些物理知识,以及在不同世界见过的种种造物。此地虽绝灵寂灭,但万物存在必有道理。这些枯死的异木(他暂命名为“铁木”)能在如此恶劣环境下生长,其木质必然极其致密,或许能抵抗海水侵蚀。而那些巨大骨骼(疑似某种古老海兽),结构奇特,中空而坚韧,或许……
“或许,我们可以造船。”林曦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造船?”胡九娘嗤笑一声,狐尾轻摆,“用这些破烂?在这能湮灭万法的海里?小子,你是吓傻了吗?”
澜沧君却眼睛一亮:“哎?有点意思!老子当年在东海,什么船没见过?说不定真能试试!”
玄玑子看向林曦:“林小友有何想法?”
林曦站起身,指着那些铁木和巨骨:“此地铁木,质地坚密,或可抵抗海水侵蚀。巨骨中空,若以铁木为骨,蒙以……需找到一种坚韧耐腐蚀的材质为皮,或可制成一舟。关键在于密封与动力。此海无风无浪,亦无法动用灵力驱动,需另寻他法。”
苦荷大师颔首:“林施主言之有理。万物相生相克,寂灭海中,或有一线生机。老衲观此海虽死寂,但海底深处,似有暗流涌动,或许可借力。”
思路一旦打开,众人精神稍振。当下便分头行动。玄玑子与苦荷大师负责以法宝切割铁木与巨骨,澜沧君这位“老水手”负责设计船体结构,林曦凭借魂力感知和对材料特性的敏锐把握,负责寻找合适的“蒙皮”材料并构思动力方案。胡九娘虽不情愿,但在玄玑子目光逼视下,也只得施展狐火,辅助处理材料。
经过一番搜寻,林曦在海岸悬崖的背风处,发现了一种奇特的、如同橡胶般的藤蔓植物,分泌的汁液凝固后极具韧性和密封性,他称之为“胶藤”。动力方面,他受苦荷大师“暗流”说启发,设想制造一种类似潜艇的密封船只,利用海底暗流和简单的机械结构(如绞盘、桨叶)提供动力和转向。
科学探索精神在此刻闪耀。五人通力合作,各展所长。玄玑子以精妙阵法加固船骨连接处;苦荷大师以佛光净化材料,驱散残留寂灭气息;澜沧君巧妙利用巨骨天然结构,设计出流线型船体;林曦指挥用胶藤汁液混合铁木屑,制成密封胶,涂抹船缝;胡九娘则以幻术辅助,让众人更专注于工作,减少心神消耗。
数日后,一艘造型古怪、长约三丈、通体苍白(巨骨颜色)、形似梭鱼的骨木混合小船,出现在了寂灭海边。船体密封,设有观察窗(用最纯净的铁木芯打磨而成),内有简单的操纵杆和脚踏式桨轮。澜沧君将其命名为“潜蛟号”。
“成败在此一举!”澜沧君兴奋地搓着手。
五人登上“潜蛟号”,封闭舱门。随着玄玑子启动一个小型浮空阵(仅用于初始入水),小船缓缓滑入死灰色的海水中。
入水瞬间,船体微微一沉,随即稳定。透过观察窗,外面是一片无尽的灰暗。海水果然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但铁木与巨骨组合的船体,加上胶藤密封,暂时抵挡住了侵蚀。神识依旧无法离体太远,但肉眼可见范围内,是一片虚无的死寂。
澜沧君操纵船只下潜。随着深度增加,压力变大,但船体足够坚固。苦荷大师感应到的海底暗流果然存在,虽然微弱,但方向明确,指向大海深处。众人轮流踩动踏板,驱动桨轮,配合暗流,向着感应中星辰殿的方向缓缓前进。
航程枯燥而压抑。窗外是永恒的灰暗,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无尽的虚无。时间感变得模糊。众人只能依靠船内一颗微光石计算时辰。在这绝对的寂静与封闭中,内心的焦虑被放大。
为了缓解压力,也为了探寻线索,众人开始交流。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此行的目的,以及各自的来历。
澜沧君最是健谈,说起海外仙岛的奇闻异事,以及他当年如何与一头恶蛟大战三百回合的“光辉历史”(显然有夸大成分)。玄玑子则讲述了一些灵山古籍中关于上古大战、星斗大阵的零星记载,语气沉重。苦荷大师偶尔插言,讲述佛法对治心魔的见解。
胡九娘大多时间沉默,但或许是环境使然,或许是林曦之前那番“利害分析”起了作用,她的敌意似乎收敛了些。一次轮休时,她看着窗外无尽的灰暗,忽然幽幽开口,说起了青丘。
“青丘……本是世间最美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追忆与哀伤,“月泉清澈,桃花千年不谢,狐族安居乐业……小姐(小谢)是姥姥最疼爱的外孙女,天赋最高,也最是善良……百年前,她为何执意要去那聊斋界,至今是个谜。只知道她走时,带走了青丘至宝‘幻月镜’的一缕分光……”
林曦心中一动。聊斋界!小谢!幻月镜!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小谢姑娘去聊斋界,所为何事?”
胡九娘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据说是为了……一段情劫。对方似乎是聊斋界一个书生,具体不详。小姐回来时,魂灯黯淡,不久便……魂飞魄散的消息传来,只余一丝本源魂印示警。姥姥悲痛欲绝,自此闭关。没想到,她的魂印,竟附在了你身上……” 她的话语,证实了小谢的狐族身份,也揭示了其前往聊斋界的原因——情劫。这与林曦所知的小谢(痴情女鬼)形象隐隐吻合。
“聊斋界……现在如何了?”林曦状似无意地追问,心中却掀起波澜。那是他穿越的起点之一。
胡九娘摇头:“不知。青丘与各界通道大多因归墟侵蚀而中断。聊斋界……恐怕也难逃魔掌。” 她的话,让林曦对聊斋界的现状产生了深深的担忧。宁采臣、聂小倩、燕赤霞……他们还好吗?
就在这时,负责操纵的澜沧君突然低呼:“有情况!”
众人立刻凑到观察窗前。只见前方灰暗的海水中,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倾斜的阴影!随着靠近,那阴影的轮廓逐渐清晰——竟是一艘巨大无比的、通体由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古老沉船!船体破损严重,布满了腐蚀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其昔日宏伟的规模,风格古朴奇异,绝非当世之物!
“这是……上古遗骸?!”玄玑子惊呼。
“绕过去吗?”澜沧君问。
林曦凝视着沉船,魂海中的“奇点”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指向沉船深处!他心中一动:“不,靠近它!或许……里面有线索!”
探险本能被激发。这艘沉寂万古的沉船,或许隐藏着通往星辰殿的密道,或许埋藏着此界湮灭的秘辛!新的冒险,在这海底两万里的深处,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