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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更加斑斓的色彩和异域的气息。

随着大秦彻底统一北方、平定边患的消息传遍四夷,通往长安的每一条官道上,都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忙。除了寻常的商队和行人,更增添了许多装束奇特、旗帜鲜明的队伍。他们代表着远方的国度、部落与城邦,怀着敬畏、试探或攀附的心思,向着这座崛起的帝国都城迤逦而行。

鸿胪寺,这座平日里相对清闲的衙署,瞬间成为了长安最繁忙、最热闹的所在之一。门前车水马龙,各种语言的交谈声、骆驼的嘶鸣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寺内官员们脚不沾地,忙得晕头转向,却个个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来自西域龟兹、疏勒、于阗等国的使团,穿着绚丽的锦袍,戴着绣花小帽,牵着驮满香料、毛毯和美玉的骆驼队。高鼻深目的粟特商人作为翻译和向导,灵活地穿梭其间。

来自东北方向的室韦、契丹、奚人部落使者,则披着貂皮、狐裘,带着海东青、人参、北珠等特产,他们的眼神更加剽悍直接,好奇地打量着帝都的繁华。

甚至还有更遥远的吐谷浑、党项,乃至通过草原丝绸之路间接联系的波斯、大食商人,也以官方或半官方的名义前来,一探这个新兴强大帝国的虚实。

鸿胪寺的客馆早已人满为患,不得不临时征用附近的官舍安置。寺卿忙着根据各邦国的实力、地位以及与北秦的亲疏关系,安排不同的接待规格和觐见次序,生怕有所疏漏,引发外交事端。

这一日,是大朝会,亦是皇帝陈衍正式接见诸国使臣的日子。

太极殿前,卤簿仪仗陈列森严,禁军甲士衣甲鲜明,旌旗招展,尽显天朝威仪。百官依序而入,气氛庄严肃穆。

随着鸿胪寺官员的高声唱名,各国使臣怀着紧张与激动的心情,依次步入这座象征着东方最高权力的大殿。他们被要求解下佩刀,学着中原礼仪,向御座之上那位威严的皇帝躬身行礼。

“西域龟兹国使臣,敬献汗血宝马十匹,美玉百斤,珊瑚树一座,恭祝大秦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国祚永昌!”

“于阗国使臣,敬献羊脂玉璧一对,驯象两头,金丝毯五十张……”

“室韦部首领,敬献海东青一对,黑貂皮五百张,良弓百张……”

“波斯商人代表,敬献镶嵌宝石的金器十件,蔷薇水十瓶,异域奇珍若干……”

唱礼声悠长洪亮,一件件稀世奇珍被抬入殿中展示,引来阵阵低低的惊叹。尤其是那十匹神骏非凡、汗出如血的宝马,以及那威武驯服、长鼻卷动的巨象,更是将朝贡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这些贡品不仅象征着财富,更代表着远方的臣服与认可。

皇帝陈衍高坐龙椅,面带威仪而恰到好处的笑容,接受着万邦来朝的荣耀。他偶尔会通过通译,询问几句使臣其国风土人情,展现天朝君主对远人的关怀。每有垂询,都让那些使臣受宠若惊,恭敬回答。

崔浩等重臣位列班中,看着这番景象,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这万国来朝的盛况,是无数将士血战沙场、是朝廷苦心经营内政外交换来的成果。它极大地提振了国威,营造出一种“四夷宾服,天命所归”的盛世氛围。

朝会之后,盛大的国宴在宫中举行。胡乐与汉乐交融,胡旋舞与霓裳羽衣舞交替上演。来自异域的美酒美食与中原佳肴并陈。使臣们起初还有些拘谨,很快便在热烈的气氛中放松下来,彼此用生硬的汉语或通过通译交谈,对长安的繁华和帝国的强盛赞不绝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使臣被允许有限度地参观长安市容。他们流连于东西两市的繁华,惊叹于太仓的充实,甚至被安排观摩了北府军精锐的操演。铁甲的寒光、战马的雄骏、军阵的严整,无不深深震撼着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让他们对北秦的武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私下里,鸿胪寺的官员与各国使臣展开了更实际的会谈。商讨正式建立邦交、互派使节、划定贸易路线、确定朝贡周期等事宜。大秦凭借着强盛的国势,在谈判中占据着绝对主动,往往能争取到最有利的条件。

市场的反应最为直接。长安两市突然涌现出大量来自西域的宝石、香料、乐器,来自东北的毛皮、药材,甚至还有来自更遥远国度的琉璃器、金银器。异域风情的商品吸引了大量长安市民争相购买、围观。同时,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铁器也通过这些使团和随行商队,更大量地流向西方和北方。

整个长安城,沉浸在一片“万国来朝”的兴奋与自豪之中。酒肆茶楼里,人们津津乐道着哪个国家的使者最奇特,哪种贡品最珍贵,言语间充满了对身为大秦子民的骄傲。这种氛围极大地增强了国民的凝聚力和对新朝的认同感。

然而,在这一片喧闹繁华之下,冷静的政治家们看得更深。

崔浩在向陈衍汇报时,一针见血地指出:“陛下,诸国来朝,看似热闹,实则多数仍是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辈。彼等畏我兵威,贪我财货,并非真心归附。尤其西域诸国,与柔然、南朝亦暗通款曲者,恐不在少数。”

陈衍颔首:“朕深知之。此等场面,锦上添花则可,雪中送炭则未必。然其意义,不在于彼等是否真心,而在于此举本身。万国来朝,彰显我乃天下正朔,无形中将南朝置于‘僭越’之地。此乃外交之困敌,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他顿了顿,冷笑道:“更何况,这些使团往来,商路畅通,获最大利者,终究是我大秦。我能得西域良马、东北毛皮,而南朝不能。此消彼长,久之势分。”

正如陈衍所言,当大秦长安“万国来朝”、热闹非凡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江南建康时,南朝朝廷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孤立。

刘宋皇帝刘义隆的心情可想而知。原本南北隔江对峙,尚可自称正统。如今北方不仅武力强盛,更在外交上呈现出“天下共主”的姿态,这无疑在南朝君臣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建康城内的市面虽然依旧繁华,却似乎总缺少了那么一点“万国辐辏”的宏大气象。

陈秦,正通过一场精心运作的外交盛典,向天下,尤其是向江南,展示着一个冉冉上升的帝国气象,悄然编织着一张孤立对手、壮大自己的无形之网。长安城的国际都会气象,成为了新朝最耀眼的政治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