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熠就这样来到了萧问天的房间。
玄色的身影立在榻边。
只需轻轻按下,他渡劫期修为的寒力,便会如同最阴毒的冰蛇,钻入萧问天的丹田,不伤其表,只毁其根。
混沌灵根再如何逆天,在未曾完全成长起来之前,遭受如此致命的打击,也唯有崩碎一途。
届时,萧问天即便不死,也注定成为一个再也无法修炼的废人。
毁了这根源,天昊就不会再想着为他牺牲,目光便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不过,白嘉熠很快被其他东西绊住了。
比如一直存在感很强,几乎每时每刻都喊着“放我出去”的渊海剑。
有灵?
白嘉熠眉头微蹙。
他之前神识扫过,只觉此剑灵性内蕴,却并未察觉到明确的器灵波动。
现在看来,并非无灵,而是被封印了。
他暂时收回了点向萧问天丹田的手指,转而伸向渊海剑。
“封印剑灵?”白嘉熠眼中闪过讥诮,“真是暴殄天物,愚不可及。”
这萧问天,空有逆天资质和绝世神兵,却连剑灵都将其封印,简直是愚蠢至极。
如此心性,如何配得上天昊的青睐?
这柄剑,这强大的剑灵。
若是抹去与萧问天的联系,重新炼制,献给天昊……
这个念头一起,白嘉熠心中的杀意更盛,且不再局限于萧问天一人。
他不仅要毁掉萧问天的灵根,还要夺其神兵,炼其剑灵,将一切最好的,都捧到他的天昊面前。
他要先解开这封印,看看这剑灵究竟是何成色,再决定是彻底抹杀其灵智,还是强行收服,为天昊所用。
“啵——”
一道略显虚幻、身着古老鲛绡袍服的老者虚影,自剑身上浮现而出,正是被强行唤醒的沧溟老人。
白嘉熠放心了。
原来是老头。
这样的话,饶他一命也不是不行。
“白嘉熠?问道宗宗主?”沧溟老人自然是认识这位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年轻渡劫大能,也是萧问天名义上的师尊。
他魂体微微一松,“原来是白宗主。老夫乃渊海剑灵沧溟。宗主在此正好,问天这小子神魂受创,还需……”
他本以为身为师尊,白嘉熠在此是为护持弟子。
虽然这对师徒关系一般,但至少表面功夫总该做做。
他观白嘉熠气息沉凝,虽面色冷峻,但修士大多如此,倒也未觉太大异常,只以为是师尊关切弟子。
白嘉熠打量着沧溟,见其魂体凝练,气息古老磅礴,心中满意了几分。
若是此等剑灵能臣服于天昊,必是一大助力。
他压下直接逼迫的念头,尽量让声音显得平和,开口道:
“原来是沧溟道友。此子顽劣,神魂受创乃其自招。本座观道友灵韵非凡,屈居于此子身边,被其封印,实乃明珠蒙尘。”
“我座下大弟子张天昊,身具变异水灵根,天资卓绝,心性澄明,正是良主。不知道友可愿弃暗投明,另择明主?
本座可保证,天昊定会待道友以上宾之礼,资源供奉,绝不吝啬。”
沧溟老人闻言,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像是一个师尊在弟子受伤时该有的态度。
于是,半开玩笑半试探地回道:
“白宗主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与问天这小子相处日久,虽他有时是轴了点,但心思纯粹,老夫这把老骨头跟着他也算自在。突然要换个新主子,还是个年轻娃娃,呵呵,老夫怕是习惯不了,也伺候不来啊。”
他想看看白嘉熠的反应。
然而,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白嘉熠脸上那层勉力维持的平和瞬间冰消瓦解,眼神骤然变得森寒无比。
“不识抬举的老东西!”
一声厉喝响起,白嘉熠再无半分耐心。
既然不能为天昊所用,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沧溟老人魂体剧震,骇然失色。
他万万没想到,白嘉熠翻脸竟如此之快,前一秒还在温和招揽,后一秒便是毫不留情的绝杀。
这哪里是师尊对弟子?这分明是除之而后快的仇敌。
那冰煞未至,极致的寒意几乎要将他的魂体冻结。
“疯子!”沧溟老人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再无任何侥幸心理。
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想!萧问天绝不能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开始用后招。
“想走?”白嘉熠面目阴沉。
剧烈的碰撞让整个侧殿灵光乱闪,禁制明灭不定。
白嘉熠反应过来,灵力化作一只冰晶巨手,狠狠抓向那即将闭合的空间漩涡。
然而,源自上古龙君遗宝的空间传送,岂是那么容易拦截?
更何况白嘉熠仓促出手,并未尽全力。
只见那空间漩涡最终还是“噗”的一声,如同泡沫般碎裂开来,消散于无形。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萧问天、渊海剑以及剑灵沧溟老人。
侧殿内,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站在原地的白嘉熠。
“倒是小觑了你这老东西。”
.
张天昊阖目浸于池中,墨色长发如海藻般散开,浮沉于水波之间。
水汽朦胧,将他如玉的肌肤蒸腾出淡淡的粉色,长睫上挂着细密的水珠,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微微颤动。
距离他离开紫阳殿,故意在师尊面前演那出“愿为炉鼎”的戏码,已过去近半个时辰。
以白嘉熠那被他刻意挑起的杀意,半个时辰,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萧问天。”张天昊在心中低语,“你运道倒是一直不错。只是不知,这次你那逆天的运气,能否从一位起了杀心的渡劫大能手中,安然无恙?”
借白嘉熠之手除掉,最是干净利落。
如果真杀了。
说起来死人的灵根能用吗。
张天昊就这样思维发散起来。
就在他心思浮动,估算着紫阳殿那边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之时——
“噗通——”
水花四溅,温热的灵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张天昊满头满身。
不是。
谁啊。
谁敢擅闯他的灵池?
就在他身前不过数尺之地,池水翻涌,一个身影正狼狈地从水中挣扎着冒出头来。
不是萧问天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紫阳殿,在白嘉熠的“看顾”之下吗?
萧问天似乎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之中,眼神朦胧没有焦距,显然是白天他“好心”喂下的安神丹药力还未完全过去。
然而,这灵池之水虽蕴含灵气,却本质偏寒,此刻被这冰冷的池水一激,他打了个寒颤,混沌的意识被强行拉扯着清醒过来。
眼皮艰难地抬起。
下一刻,直直地、毫无阻碍地,撞入了近在咫尺的“美景”中——
氤氲水汽如同最上等的薄纱,缭绕在张天昊周身,却遮不住那惊心动魄的艳色。
水珠顺着他光滑的额头滚落,最终滴落在那一张一合、因震惊而微微开启的淡色唇瓣上。
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
水面刚好漫过张天昊的腰线,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线条流畅的胸膛。
水珠沿着紧实平坦的腹部滑落,没入水下那片令人浮想联翩的朦胧阴影之中。是平日里绝不可能见到的、惊心动魄的靡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