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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芷不说话。

林青榕知道,她不过是一时情绪上头,做出这些不明智之举。

“你回去,先跟你母亲认错……”

“我不!”魏芷依旧别扭。

“你先听我说完!”

林青榕耐着性子说道,“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到御前。你不先一步认错,到时候叫人拿了把柄,告上一状,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得趁着还没人告状之前,先去找圣上,把事情先说一遍。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你去说了,圣上本就偏爱你,一定信你!等回头再有人告状,恐怕也告不赢了……”

·

果然。

当沈贵妃揣着这个事儿,准备去昭明帝面前,告上一状的时候。

魏芷已经跪在昭明帝的殿中,流着泪道: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我虽然不能像兄弟们那样,为您分忧国事,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您是堂堂一国之君,而我,如今贵为一国之君的女儿,大端朝的公主……难道,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一辈子吗?”

昭明帝向来心疼爱女。

见她这般黯然神伤,早已心碎不已。

“父皇不是逼你成亲,而是,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总要有个说法,这样父皇才能帮你挑个好的!难不成,你要像长乐那般荒唐吗?”

长乐公主,即前朝大长公主的女儿,前朝皇帝给她封了公主。

昭明帝登基之后,并未改她的封号以及封邑。

但是让她去住到城外别庄去。

她在城外,玩小倌,养面首,只要不闹到城里来,昭明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自己女儿若是跟她一般荒唐,那昭明帝是万万不许的!

·

魏芷却道:“我没有她那样的癖好,我也想要见建功立业!只恨我是个女儿,若我是男儿,我定然要跟父皇,要一个差事干干!

如今,如果父皇愿意,大可把宫中之事,交给我管!别人有私心,我却没有,我没有什么儿子要争皇位,我父亲就是皇帝,我只想辅佐我的父皇!”

魏芷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头。

昭明帝心中大为震动。

甚至明言:“芷儿,朕的乖女!你若是个儿子,朕定然要把皇位传给你!哎,也罢,你母后也年纪大了,总是生病,既如此,以后你便把宫中之事,管起来吧!”

·

昭明帝此举,十分让人震惊。

让一个女儿管这些,实在比让她养面首还荒唐。

但这是皇帝内廷之事,也不涉及任何皇子争位,众大臣也没说什么。

于是,魏芷一通撒娇和哭泣,竟给自己哭来了一个差事。

气得沈贵妃又是摔杯子,又是砸碗的。

就连皇后知道了,也忍不住皱眉。

“她凭什么管这些?我不过是病了几日,又不是一病不起了?”

嬷嬷劝道:“三公主是个女子,不过是在圣上面前,撒个娇的缘故。不过,好歹不是儿子,早晚还是要嫁人的……”

皇后面色不虞,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

内廷之事,对昭明帝而言,都是小事。

但浙江之事,却是大事。

魏渊去了浙江将近半年,终于要回京了。

林青榕收到信后,就十分激动,早早到家中等着。

倒是大武先回来,跟她通报了一声。

“王爷要押着罪官进京,脚程慢一些,过几日就会回来。”

·

等魏渊回来当日。

和林青榕刚打个照面。

宫中太监就来宣旨,叫他即刻进宫。

魏渊来不及跟她多说几句话,换了衣裳,洗漱之后,就赶紧入宫。

直到将近深夜,才从宫中回来。

待洗漱之后,却见林青榕已经在床上,将元宝哄睡着了。

魏渊凑过去,揽住她的腰,二话不说,就亲了一口。

林青榕赶紧推他,“你小声些,元宝睡了。”

魏渊目光灼灼看着她,又看看女儿。

·

元宝看着又长高了些,小脸吃得圆嘟嘟的。

林青榕却是脸又尖了不少。

虽说年岁渐长,脸颊上的肉都会少上一些,但林青榕这般清瘦,让魏渊忍不住心疼。

“你辛苦了……”

林青榕却翻了个白眼,“嘴上说着辛苦,手呢,往哪儿摸呢?”

魏渊轻笑:“不摸一下,不知道夫人瘦没瘦?如今看来,还好,并没有瘦太多……”

林青榕按住他的手,“你别乱摸,孩子在呢!”

“去榻上。”

·

他不容分说,就抱着林青榕到了榻上。

林青榕哪里想到,他也不顾忌孩子,就这样猴急,吓得她连连挣扎。

“你别闹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哄睡的,你别给她闹醒了!”

“不会,我轻些……”

他嘴上这么说,但动作丝毫不控制。

像是忍了很久,竟是把持不住。

林青榕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红了一圈。

魏渊爱惨了她这般模样。

她越是忍耐得难受,他越想欺她更深。

·

二人正在激情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啼哭。

林青榕瞬间紧张起来,挣扎着要起来。

魏渊却按住她,不让她乱动:“你这般模样,怎么过去?”

林青榕却急道:“那怎么办?”

魏渊叹了口气,只得捡了长衫,胡乱披在身上,回到床上,耐心哄着孩子。

元宝多日未见魏渊,愣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睛。

突然喊了一声:“爹爹?”

女儿没有把他忘了!

魏渊竟心软得一塌糊涂,摸着孩子的头,温声道:“是爹爹,快睡吧!”

元宝却来了兴致。

“爹爹!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

她爬起来,在床上乱跳一通,扑到魏渊怀中,缠着魏渊,让他讲故事。

魏渊哪里会讲?

竟将在浙江遇到的所见所闻,讲给元宝听。

林青榕在帐子外头,听得是心惊肉跳。

一会儿贪污,一会儿斩首的。

她赶紧披上衣裳,回到床上,捂住元宝的耳朵,瞪着魏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元宝却扒拉着她的手,叫唤着:“要听,要听!爹爹讲,爹爹讲!”

魏渊也一脸无奈,“我又不会别的,只能讲这些。”

林青榕只得把元宝抱在怀中,耐心道:“上回娘亲给你讲的牛郎织女的故事,你忘了吗?还想不想听过了?”

元宝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听娘亲这个。

于是,林青榕把牛郎织女的故事讲完。

但是结局,她却改成:“牛郎偷了织女的衣裳,被王母娘娘赐死,从此,再也不能去骚扰织女了……”

讲完,她觉得有些不对。

果然,魏渊正挑眉看着她。

·

幸好元宝已经睡了。

林青榕把她重新放好,给她盖上被子。

二人相视了片刻,竟突然,同时噗嗤笑了出来。

魏渊对熟睡的元宝叹道,“今后,你还跟奶娘睡去!总是缠着你娘亲,弄得我连跟你娘亲热一下都不行!”

林青榕戳了一下他,嗔怪道:“闭嘴!别在孩子面前胡说!”

魏渊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入怀中。

虽然没有继续刚才的欢爱,但二人小声说着,离别这些日子,各自发生之事。

·

林青榕听着他在浙江之事,心惊肉跳,忍不住担忧。

“那两个知县,皆是科甲出身,你说杀就杀,万一父皇怪罪下来……”

“不会。我已经入宫面圣,父皇并未怪罪于我。我已经将浙江之事,详细写成奏本,呈给父皇御览,相信过几日,便有分晓。”

“可是你得罪了大哥,恐怕朝中大臣,也会群起攻之。”

魏渊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林青榕嗤笑道:“我怕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真要怪罪下来,无非就是撤你的职!到时候,你赋闲在家,反正我有钱,养个小白脸,也不成问题!”

魏渊忍不住亲了她一下,“那好,若是我不能成事,就都仰仗夫人了!”

·

魏渊浙江一行,的确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他还未回来的时候,已经吵了一月有余。

等他回来之后,冷着脸往大殿上一站。

昭王乐呵呵地把他一通赞扬。

那些本来准备递上去的弹劾奏本,竟然纷纷重新收回了袖笼之中。

大家都不傻。

昭明帝是什么心思,已经明晃晃地告诉众人。

·

等下了朝。

魏汌主动上前,拍拍魏渊的肩膀,笑道:“三弟,干得不错!那些我大端朝的蛀虫,就该杀之!”

魏沨在一旁阴阳怪气:“大哥这话,说得真是有意思。一个月前,礼部侍郎还说什么‘滥杀无辜,乱了浙江官场,无人管事,恐怕会饿殍遍地,民生凋敝’。怎么,现在,竟然改口了?”

魏汌依旧笑意不改。

“朝中大臣不明事理,也是有的。但我从未这样说过,我一直相信三弟为人,秉公办事,不为私利。三弟,你说呢?”

魏渊垂首道:“我不过是按照父皇的意思办,大哥二哥,有什么指教,可尽管直说。”

把昭明帝搬出来,谁还敢有指教?

魏沨冷哼一声,先行离开。

·

魏汌却道:“既然回来,有时间咱们出去坐坐,好好聊一聊你在浙江见闻。”

魏渊点头应下,应对十分有礼。

待他离开后,魏汌脸上的笑意,终于沉了下来。

“这个老三,如今越发会打哈哈了!”

随身太监却道:“你不是说三爷一根筋,没什么心眼儿吗?”

“以前是没有,但如今这朝局,他再不长心眼儿,恐怕也不合适了。”

魏汌长叹一声,“也罢,都是父皇的儿子,谁没点儿争强好胜的心思呢?”

·

魏渊在浙江数月。

不止赈济灾民,安抚百姓。

还让魏澈带着工部的官员,重新设计海塘水坝,带着当地百姓与劳工,竟然重新把溃堤修个七七八八,这才启程回京。

他杀了两个赈灾不力的知县,又顺手把浙江官场清洗一遍。

把巡抚以下各级官员,凡勾结一处,欺压百姓,贪腐之人,皆押解到京城。

虽然过程不怎么符合规制,但这种雷厉风行的手腕,十分为昭明帝欣赏。

而且回来之后,也不多事。

依旧回到军营之中,日日点卯,操练军队,从不停歇。

不居功,不揽绩,反而让昭明帝更愿意重用他。

·

于是,昭明帝隔三差五,还会把刑部一些差事,交给他办。

“你在涿郡之时,审犯人还是有一套的,你去那里,朕也算放心。”

魏渊有了新的差事,于是,在京中与官员们接触,便多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皆纷纷起了心思。

三皇子这般被重用,是否要有自己的谋士人马?

但魏渊依旧不怎么和朝臣私下交际。

可林青榕却不一样,她和朝中各个官员的夫人,皆关系不错。

西域的红玛瑙,辽东的白狐皮。

互相送几次礼物,就能跟那些夫人们亲热的不行。

因此,也探知了不少不为人知的消息,给魏渊。

·

“我竟刚知道,江侍郎和薄翰林,两人是连襟!可是,这二人分别是大哥和二哥的人!”

“这不奇怪,两头下注,世家大族,皆是如此。这些朝臣,有真心的不多,大部分只是投机而已。

在他们心中,皇位上,谁都能坐,但是他们,永远都是大端朝的肱骨之臣!”

魏渊面带讽刺,说起时弊来,一点儿都不含蓄。

林青榕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不私下见他们,也不与他们深交。你是知道,就算他们拜了你的山门,也不会真心追随于你!”

魏渊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一吻。

“夫人聪慧!”

林青榕却道:“那你还让我与他们夫人相交?我也是很忙的好不好,若是不需要拉拢,我就不费在这个力气了!”

魏渊大笑道:“你如今和那些官员夫人们,做了那么多买卖,难道,没赚到钱?”

·

林青榕才不会做无用之事。

她趁着交际的机会,把自己新开的香铺里的香料,推广出去。

一时间,风靡京城,她赚了不少。

但魏渊提及此事,她却瞪着眼睛道:“怎么,你竟然算计我的钱?”

“非也!”魏渊揽着她的腰身,与她贴在一处。

“见夫人赚了这么多钱,为夫甚为欢喜!将来若是给夫人当面首,有这些银钱,恐怕已经不愁吃穿了……”

“德性!”林青榕推了他一下,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

二人都知道,争位之事,乃成王败寇。

彼此都不说,若是败了,又该如何?

但林青榕已经暗暗做好了打算。

就算败了,也要将魏渊这个小白脸,带出京城!

到时候,带着这个面首逍遥自在,倒也快活!

魏渊却看着林青榕,掰着手指,跟他畅想未来的模样。

他微微勾起唇角。

他一生之幸运,就在眼前。

有她在,自然是万事胜意,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