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的灯还亮着。
陈岸一脚踹开后门。铁门撞上墙壁，反弹了一下。周大海紧随其后，喘得厉害，一手扶墙，一手紧握鱼叉。
“你确定是今晚？”他问。
“系统说的。”陈岸往前走，“马明远要动手，就是现在。”
走廊尽头通向地下通道的门没关严，锁被撬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闪着微弱的绿光。他们没有开手电，贴着墙缓缓前行。
下面很冷，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走到一半，陈岸突然停下。
“有人。”
“不止一个。”
声音从地下室传来，脚步很轻，却完全同步。
两人趴在楼梯口往下看。
基因库的大门敞开着，泄出幽幽蓝光。两个男人正在里面翻找东西，都穿着白大褂，脸也一模一样——那是陈岸的脸。
两个“他”正从冷冻舱中取出样本瓶，动作迅速。一个抓起瓶子往包里塞，另一个伸手去抢，随即扭打起来，撞倒了一排设备。
“这是啥？”周大海低声问，“你有双胞胎？”
“不是双胞胎。”陈岸盯着那两张脸，“是克隆人。”
他摸了摸手腕，皮肤看起来正常，但那种被复制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知道，这两个“自己”并非真人，而是受控于人的傀儡。
“谁在指挥他们？”周大海问。
“频率。”陈岸想起马明远合同里的暗码，“他们在接收信号。”
他掏出激光雕刻器，切换至扫描模式。屏幕一闪，跳出一段波段编号——和之前渔船上的走私频段一致。
“源头不在这儿。”他说，“在海底。”
“那你打算让他们把东西搬走？”
“不。”陈岸站起身，“我要让系统认我。”
他径直冲了下去。
两个克隆人同时抬头，动作如出一辙。他们松开瓶子，朝陈岸扑来。
陈岸没有躲闪。他蹲在主控台前，手指按在识别区上。
“我是陈岸。”
系统毫无反应。
他又按一次，用力将指尖划破，把血抹上去。
“我是原始体。”
屏幕闪了一下：【dNA匹配中……】
克隆人已逼近。一人举起金属托盘砸向他的头。周大海冲上前，用鱼叉挡住。两人在屋内缠斗起来。
“快点！”周大海吼道。
屏幕终于转为绿色：【身份确认。启动防御协议。】
整个基因库发出一声低鸣。
所有冷冻舱开启，数百个样本瓶缓缓升空。磁场启动，瓶子开始移动，逐渐排列成某种形状。
克隆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们僵立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信号。
样本瓶越聚越多，最终在空中拼出四个字：
澳门商号。
这四个字立体悬浮，泛着冷光，宛如一道透明的门矗立在房间中央。门后隐约可见街道、路灯、老式自行车——像是三十年前的县城景象。
“这是……时间门？”周大海喘着气问。
“他们想打通过去。”陈岸凝视着那扇门，“用我的基因当钥匙。”
“那你还不炸了它？”
“炸不了。它是投影，不是实体。”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引擎声。
一艘小渔船从医院后方的排水渠冲入，船头撞碎玻璃墙，直接闯进地下室。
“我来开车！”周大海喊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陈岸一愣：“你会开船？”
“我侄子教的！”
渔船在水中滑行半圈，猛地加速。周大海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锁定前方。
“让开！”
陈岸迅速闪避。
渔船狠狠撞向“澳门商号”的投影中心。
一声脆响，如同玻璃碎裂。投影炸开，碎片消散。时间门显露出来，完整地矗立在原地，边缘泛着幽蓝光芒。
“成了？”周大海坐在船上，气喘吁吁。
“还没完。”陈岸盯着那扇门，“这才刚开始。”
门外海面骤然翻腾。
风浪自远处涌来，拍打着礁石。一艘黑色飞船破浪而至，形似游艇，又带飞行器的轮廓。船身刻着两条交缠的蛇形图案。
船头站着一个人。
他身穿西装，佩戴金丝眼镜，手中握着一把旧铜钥匙。面容与陈岸前世的老板一模一样。
陈岸站在废墟边缘，雨水顺着发梢流淌。
那人望着他，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
“你迟到了。”他对陈岸说，“但我一直留着你的位置。”
陈岸沉默不语。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天。
脑海响起系统的声音：“维度共振频率已锁定。”
他知道，对方不是来谈判的。
那人缓缓举起钥匙，对准时间门。
钥匙插入空气的瞬间，门内亮起红光。
陈岸迈出一步。
周大海从船上下来，站到他身旁，鱼叉拄地。
“你还记得那天吗？”对面的男人开口，“你倒下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打卡机。”
陈岸的手指收紧。
“我记得。”他说，“我也记得你每天踩着点进办公室，从不错过下午茶。”
男人顿了顿。
“所以你是真的。”他低声道，“不是复制品。”
“我不是你造的。”陈岸说，“我是我自己活下来的。”
男人笑了，将钥匙转了个方向。
时间门开始旋转，发出低沉轰鸣。
“那就看看。”他说，“谁才是该留在这个世界的人。”
陈岸伸手进口袋，摸出一块陨石碎片。
它已经开始发烫。
周大海举起了鱼叉。
海风吹着雨点打在脸上。
陈岸迈出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