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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 > 第33章 古典音乐的“结构”与理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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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古典音乐的“结构”与理性之美

音乐厅的木质座椅带着股陈旧的檀香。苏拉刚坐下,前排老太太就回过头,用手指了指她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的奶油面包,包装袋沙沙响。她赶紧把袋子塞进包里,指尖触到冰凉的票根,上面印着“巴赫《赋格的艺术》”。

“赋格?听着像数学公式。”马克在旁边嘀咕,从口袋里摸出副黑框眼镜戴上。他平时戴隐形,说听古典乐得配框架才像样,惹得苏拉偷偷笑了半天。

灯光暗下来,指挥家举起 baton(指挥棒)的瞬间,全场的呼吸仿佛都轻了些。第一小提琴先起的音,像根细细的银线,刚在空中悬定,第二小提琴就跟了上来,旋律相似却又错开半步,像两个人在说同一件事,却各有各的节奏。

“这俩声部,怎么跟吵架似的?”马克的声音压得极低,眼镜滑到鼻尖上。

苏拉没应声。她盯着舞台上的大提琴手,那人弓子一拉,浑厚的音浪涌过来,把刚才那两根“银线”稳稳托住。就像小时候搭积木,哥哥总爱先搭歪歪扭扭的柱子,她再找块方正的木块垫在底下,明明各有各的主意,凑在一起却莫名稳当。

中场休息时,迪卡拉底端着两杯柠檬水走过来。“听得懂?”他把杯子放在两人面前,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淌,在茶几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听懂了热闹。”马克揉了揉耳朵,“感觉好多声音在抢着说话,但不乱,怪得很。”

“这就是赋格的妙处。”迪卡拉底指了指窗外,暮色里的街灯一盏盏亮起来,“你看那些路灯,间距差不多,亮度差不多,按规矩排着队,可你不会觉得单调。因为每盏灯照的地方不一样,有的照着橱窗,有的照着树影,各有各的用处。”

他从包里翻出张乐谱复印件,指着上面的音符:“巴赫写赋格,就像排路灯。主题先出来,然后各个声部跟着模仿,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快,有的慢,但都围着同一个主题转。就像一家人聊天,各说各的,却都在说同一件事。”

苏拉想起外婆家的年夜饭。舅舅讲生意经,舅妈说家长里短,表弟插科打诨,看似乱糟糟,可每个人的话里都绕着“过年”两个字,热热闹闹地织成一张网,把全家都兜在里面。

下半场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当“欢乐颂”的旋律涌出来时,苏拉忽然觉得后背发麻。前面那么多复杂的变奏,忽高忽低,忽急忽缓,到这里突然合在一起,像无数条小溪汇成大河,浩浩荡荡地往前冲。

“你看指挥家的手。”马克碰了碰她的胳膊。舞台上,指挥家的手臂在空中划出大大的弧线,像是在拥抱什么。刚才各奏各的乐器,此刻突然拧成一股劲,连定音鼓的节奏都像是心跳,一下下砸在人心上。

“这就是奏鸣曲式。”散场时,迪卡拉底走在后面,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脚步声里,“先提出两个对立的主题,让它们打架,纠缠,最后找到共存的方式。就像人活着,总有矛盾,有挣扎,但最后总能找到往前走的力气。”

夜风裹着槐花香扑过来。苏拉想起刚才的音乐,那些严谨的结构里,藏着说不出的滚烫。就像表哥修钟表,齿轮咬合得一分不差,转起来却能报出最温柔的时间。

“以前觉得古典乐太高冷。”马克把眼镜摘下来塞进盒里,“现在才明白,那些规则不是框子,是为了让感情走得更远。”

前面有个卖烤红薯的摊子,甜香飘得老远。苏拉跑过去买了两个,递一个给马克。热气腾腾的红薯在手里发烫,就像刚才音乐厅里的旋律,明明是按规矩写的谱,却能把心烘得暖暖的。

“你说,巴赫写赋格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在烤红薯?”她咬了一口,甜汁溅在嘴角,“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揉一揉,按一定的法子烤,最后才这么好吃。”

马克没说话,嘴里的红薯烫得他直吸气,眼里却亮闪闪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乐谱上拖长的音符,规规矩矩地排着,却藏着说不尽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