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海风,裹着咸腥气钻进石洞,沈离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腹。
那里的隆起已像颗悄悄饱满的青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轮廓。
起初只是晨起时轻微的腹胀,如今连宽松的兽皮裙都得往下扯一扯才能遮住。
偶尔弯腰捡木柴,还能清晰感觉到腹腔里那团柔软的存在,像颗被温水泡开的种子,正缓慢舒展着嫩芽。
吴悠几乎成了沈离歌的“小尾巴”。
每天清晨刚睁开眼,就攥着野果凑到她身边,踮着脚把耳朵贴在那片微微隆起的肚皮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姐姐,为啥里面的小宝宝还是不踢我呀?”
她皱着眉,小脸上满是困惑,手指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片温热的皮肤,生怕力气大了惊扰到里面的小生命。
沈离歌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柔得像石洞外的晨雾:
“傻瓜,现在才刚满两个月呢。
它现在比晒干的黄豆大不了多少,身子软得像团棉花,就算动了,那点力气也穿不透我的肚子,我们怎么能听得见?”
说着,她也低下头,用掌心轻轻覆在小腹上,仿佛能透过肌肤,触到那个正在悄然发育的小生命——那是我们在这座荒芜孤岛上,最珍贵的希望。
自从沈离歌怀孕的消息传开,沉闷的荒岛生活像是被撒了把糖,连石洞里的空气都变得甜润起来。
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我早已褪去了初为人父时的手忙脚乱。
可一想到要在这缺医少药的野外迎接新生命,心就像被藤蔓紧紧攥着。
这里没有消毒水,没有产褥垫,甚至连块干净的布料都没有。
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们必须提前把所有能想到的准备都做足。
艾西瓦娅的喜悦丝毫不亚于我们。
这个皮肤白皙、眼神明亮的女人,总是用她独有的温柔包容着一切。
她从没有因为我和沈离歌日夜相伴而流露过半分不满,反而把那份心意都倾注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干嘛这么上心?”我故意用话逗她。
由于和她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她已经褪去了野人女孩的痕迹。
对我也没有希望的尊敬,反倒是把我当做了她的男人,也学沈离歌,非打即骂。
她用手掐了我一把:“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们,我帮你照顾孩子,你不感激,还取笑我!”
“唉,又是一个沈离歌,女人啊,最终都会进化成母老虎,无一例外,除了秦岚!”我内心苦笑道。
当然,我还是有空来满足她。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性,真的很有一番别样风韵!
每天清晨,她都会背着竹篓去海边捡贝壳,不是为了玩,而是要把贝壳磨成细小的骨针;
午后阳光正好时,她就坐在石洞门口,手里捧着柔软的海豹皮,指尖翻飞着穿针引线。
海豹皮是我们之前捕猎时剥下的,被她用石头反复捶打软化,此刻正一点点变成小巧的鞋子和贴身的小衣服。
针脚细密得像蜘蛛织的网,连袖口都仔细滚了边,生怕磨到孩子娇嫩的皮肤。
“这皮子软,孩子穿在身上不硌得慌。”
她举着刚做好的小鞋子给我们看,眼里闪着光,
“等再攒几张皮子,我再给孩子做个小褥子,晚上睡觉暖和。”
为了给沈离歌补充营养,我们特意挑了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带着石斧和绳索去岛上的草原抓野山羊。
那天的阳光格外烈,晒得草地都泛着金光,我们循着羊粪的踪迹在草丛里潜伏了半个时辰,终于撞见了一小群低头啃草的山羊。
我和艾西瓦娅分工合作,她绕到羊群后方堵住去路,我则握着石斧从正面突袭。
受惊的山羊四处逃窜,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制服了三头体型中等的母羊。
回来的路上,我们把山羊拴在藤蔓编成的绳子上。
看着它们温顺地跟在身后,心里踏实得很——有了这几头羊,沈离歌每天都能喝上新鲜的羊奶,孩子也能吸收更多营养。
除了食物和衣物,医疗用品更是重中之重。
我翻出之前在岛上找到的铁矿石,带着团团在石洞外搭了个简易的熔炉,用干柴烧了整整一天,才把铁矿石熔成暗红色的铁水,再倒进提前做好的模具里,反复敲打打磨。
火星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我的手心被锤子磨出了水泡。
可当那几把闪着冷光的手术刀终于成型时,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万一生产时遇到麻烦,这些刀能用来割脐带,还能处理伤口。”
我把手术刀用布包好,放进石洞里最干燥的角落,“虽然希望用不上,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沈离歌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准备这么周全,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什么?”我把布包又往里面塞了塞,“在这岛上,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安心。
反正我们平时也没别的事,提前准备着总没错。”
吴悠见我们忙得热火朝天,也拉着艾西瓦娅要帮忙。
“艾西瓦娅姐姐,我们给小宝宝做个婴儿床吧!还要做个能推着走的小车,等宝宝出生了,我就能推着它晒太阳了!”
她拉着艾西瓦娅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艾西瓦娅被她的热情感染,当即点头同意。
两人扛着铁斧去树林里砍木头,专挑粗细均匀的杉树,砍倒后又用刀子一点点削去树皮和枝桠。
吴悠力气小,就负责用砂纸打磨木头的边角,避免毛刺划伤手;
艾西瓦娅则凭着灵巧的手艺,在木头上凿出榫卯结构,不用一根钉子,就能把木板拼接起来。
每天傍晚,石洞口都堆着削好的木条,木屑散落一地,像铺了层细碎的雪花。
我们看着她们专注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至于这婴儿床和婴儿车能不能真的用上,能不能经得起岛上的颠簸,谁也说不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