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刚离开那片泛着油光的淤泥，地面就动了。
不是震动，是整块地皮像活过来一样往上拱。他反应极快，脚尖一点往后跃开，同时灵域瞬间展开。血雾贴地铺开，像是给地板刷了层漆，硬生生把冒头的地刺挡在半截。
几根黑得发亮的石锥戳破淤泥，离江临川刚才站的位置不到半尺。
“这地方会咬人？”他低声说。
林婉已经退到墙边，银针夹在指间，罗盘拿在手里扫了一圈。她没说话，但眼神锁定了前方三米处的地面裂缝——那里阴气最浓，还在缓缓跳动，像有东西在下面呼吸。
陈虎把消防斧横在身前，盯着半空。几只虚幻的手影正从黑雾里钻出来，手指细长扭曲，朝他们抓来。
“不止一个点。”陈虎吼了一声，“左、右、头顶！”
话音落，三只鬼手同时扑下。
江临川抬手，灵域猛地收缩再炸开，血雾形成一道环形冲击波，把最近的那只手震散。可另外两只已经逼近林婉和陈虎。
林婉甩出一根银针，针尖带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钉进左侧墙壁的砖缝。符纹亮起，那里的鬼手动作一滞。她趁机后撤半步，左手从袖口抽出第二根针，咬破指尖抹了层血。
陈虎那边更狠，直接迎着鬼手冲上去，斧头抡圆了劈。一声闷响，鬼手断裂，黑烟四散。但他右臂也被擦中，皮肤瞬间泛青，像是冻伤。
“麻得厉害。”他甩了甩胳膊，“再来一下就得废。”
江临川盯着地面裂缝，脑子里过的是赵铁柱前几天塞给他的一张破纸——三阴断脉图。当时他还笑这老哥拿麻将术语讲阵法：“东南位不稳，西北角缺气，中间还得补个对子。”
现在看，这张图真不是瞎扯。
“林婉！”他突然喊，“左边那针再加一道符，走壬癸线！”
林婉没问为什么，立刻照做。银针再次飞出，这次插在第一根针斜下方十厘米处。她指尖划过罗盘边缘，默念口诀，符光一闪，两针之间拉出一道淡金色细线。
地面剧烈抖了一下。
“成了！”江临川低喝。
他抓住这空档，操控灵域压向裂缝。血雾渗入缝隙，像往伤口里灌药水，把涌上来的黑雾一点点逼回去。裂缝开始闭合，那些地刺也软了，慢慢缩回地下。
半空中的鬼手失去支撑，纷纷溃散。
等最后一缕黑烟消失，通道恢复安静。
江临川收回灵域，喘了口气。灵域没破，但边缘有点毛刺感，像是被砂纸磨过。他知道这是受了反噬，不算严重，但不能再硬扛第二轮。
林婉走过来，用镊子刮了点地上残留的黑色结晶，装进密封管。她拧紧盖子，脸色不太好看。
“九宫锁魂局。”她说，“残阵，但有人修过。”
“谁干的？”陈虎揉着右臂，那里已经起了几块暗斑。
“不知道。”林婉收起工具，“但手法很熟，不是外行能布的。”
江临川靠在墙上，摸了摸指环。导航路径还在，光点稳稳指向那堵砖墙后的空洞。他闭眼连接系统界面，刷新权限。
【检测到高阶阵法残留】
【建议绕行或破解】
【当前积分：7】
系统弹出一行字，接着又蹦出一句：
【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改好评。】
他没理，睁开眼：“不能正面进。这阵法有眼睛，我们刚才是被‘看’着打的。”
“那就走边上。”陈虎指着右侧一排破裂的通风管道，“那边墙薄，爬过去就行。”
“等等。”林婉突然按住他肩膀。
她蹲下，手指轻轻碰了碰墙面。砖面潮湿，但她感觉到一丝异样——某种规律性的震动，间隔三秒一次，像是心跳。
“墙后面有东西在动。”她说。
江临川走过去，把手贴上去。震动更清晰了，频率稳定，带着阴冷的气息。
“不是活物。”他说，“是能量源，可能是阵眼。”
“难怪刚才破阵时它停了一下。”林婉抬头，“我们打断了它的节奏。”
“那就再打断一次。”陈虎活动脖子，“我来开路，你们跟紧。”
他说完就要往前冲，被江临川一把拉住。
“别莽。”江临川摇头，“这阵法能预判，硬闯等于送菜。赵铁柱说过，这种老式锁魂局，怕的是‘断脉冲’。”
“啥意思？”陈虎皱眉。
“就是让它来不及反应。”江临川看向林婉，“你记得三阴断脉图里的‘死门’在哪吗？”
林婉点头：“西北角，第三块松砖下面。”
“我去点火。”陈虎明白了，“你们掩护。”
江临川重新展开灵域，这次没铺开，而是压缩成一层薄雾裹在三人身上。血雾流动缓慢，像是开了节能模式。
“低功耗扫描启动。”他说，“别出声，别乱动。”
三人贴着墙移动，靠近西北角。江临川用灵域探路，血雾渗进砖缝，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里面有个小空腔，连着几根金属管，应该是旧排水系统改造的导能通道。
林婉指了指第三块砖。那块砖颜色偏深，边缘有裂痕。
陈虎摘下斧头，没用全力，轻轻敲了两下。声音闷的，但内部结构确实松动。
“能拆。”他说。
江临川点头：“三秒后动手。我数一二三。”
他闭眼，连接灵域核心，把感知调到最高。血雾顺着砖缝钻进去，锁定内部节点。
“一。”
林婉握紧银针，罗盘放在掌心预热。
“二。”
陈虎斧头举到肩侧，肌肉绷紧。
“三！”
江临川猛然切断灵域信号，血雾瞬间抽离。几乎同一刻，陈虎一斧劈下，砖块碎裂，露出后面黑乎乎的孔洞。林婉的银针紧随其后，带着符光射入。
轰——
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爆响，像是气罐炸了。黑烟从孔洞喷出，紧接着整个通道的灯光闪了一下，墙上那些凝结的阴气人脸全部扭曲变形，然后崩解。
“断了！”林婉说。
江临川立刻重启灵域，血雾重新展开。这一次，边缘的锯齿状波动消失了。监控感没了。
“走。”他说，“趁它没恢复。”
三人快速穿过西北角缺口，进入一条更窄的夹道。这里原本是维修通道，顶部管道密集，脚下是铁格栅，踩上去哗啦响。
江临川走在前面，灵域贴地蔓延，探测前方结构。光点路径依然指向深处，但距离缩短了一截。
“入口就在前面。”他说，“最多五十米。”
林婉检查手腕上的红绳，发现它微微发烫。这是通灵境巅峰的本能预警，说明前方有高危存在。
陈虎把斧头背好，掏出一瓶辟邪丹吞了两粒。他右臂的暗斑已经开始褪色，但还是不敢大意。
走到夹道尽头，是一扇锈死的铁门。门上挂着锁，但锁链已经断了，垂在地上。
江临川伸手推门。
门没动。
他加了点力，还是不动。
“卡住了。”他说。
林婉上前查看门缝，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别推。”她说，“门后有风。”
“有风？”陈虎愣了，“这地方哪来的空气流通？”
“不是自然风。”林婉眯眼，“是阴流，定向的，像有人在吸。”
江临川把手贴上门板，果然感觉到一股持续的吸力，规律起伏，像是呼吸。
“门后是空的。”他说，“但里面有东西在等着。”
陈虎冷笑：“等我们送上门？”
江临川没回答。他盯着指环，导航路径的光点停在门前，没有继续延伸。这意味着，穿过这扇门，才算真正进入遗迹外围的核心区域。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准备好了吗？”
林婉点头，银针已就位。
陈虎拍了拍斧头：“老子等这一单等太久了。”
江临川深吸一口气，双手抵住铁门。
用力一推——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