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脚刚踩上外面的水泥地，血雾就贴着地面散开一圈。他没停，往前走了两步，灵域跟着移动，像一层看不见的壳裹在三人周围。
林婉跟上来，罗盘拿在手里还没收。指针晃了一下，她低头看，又抬头看了看前方塌了一半的围墙。那边是废弃地铁站入口，现在被铁皮围挡封着，上面挂着“危险勿近”的牌子。
陈虎走在最后，消防斧扛在肩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据点那扇破木门，门还在风里晃。他没说什么，转过头加快脚步。
走了一段，江临川忽然抬手。血雾边缘猛地收紧，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他皱眉，把意识沉进灵域。
“信号有点飘。”他说。
刚才在据点里还好好的，一出来灵域就开始不稳定。血雾边缘泛起轻微波纹，像是风吹水面。林婉感觉到灵力流动变慢，眉头也皱了起来。
“是不是离阵太远了？”她问。
“不是距离问题。”江临川摸了摸指环，金属有点发烫，“系统之前用了‘幽冥流量包’，现在残余信号在衰减，得重新校准。”
他说完闭眼，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两下，像在操作什么界面。灵域内部的能量流向开始调整，血雾从外扩状态收回来，紧贴着身体流转。频率一点点稳定下来。
“好了。”他睁开眼，“现在能撑住。”
林婉松了口气，罗盘上的波动也平缓了。她把银针塞回口袋，看了眼陈虎：“你怎么样？”
陈虎活动了下手腕：“还行。就是阴气比刚才重，胳膊有点麻。”
他没说谎。自从离开据点，体内的阴气就开始往上窜。要不是有灵域共享的低功耗模式压着，这会儿估计已经喘不上气。
“忍一会儿。”江临川说，“等找到入口再调权限。”
三人继续往前走。街道两边都是烂尾楼，窗户碎得差不多了，风吹进来带着一股土腥味。越靠近地铁站，地面裂缝越多，有些地方还冒着淡淡的白雾。
走到围挡前，江临川停下。他盯着地上一道裂口，里面渗出的雾比别处浓，颜色偏灰。
“下面有东西。”他说。
话音刚落，那道裂缝突然扩大一点，几缕黑影从里面冒出来。不是实体，是游魂，数量不多，大概七八个，漂在半空，没有攻击动作，只是来回晃动。
林婉立刻掏出银针，罗盘对准那些影子。指针转了半圈，发出轻微嗡鸣。
“无主游魂。”她说，“意识涣散，应该是自然逸散出来的。”
陈虎把斧头横在身前：“要不要清了？”
“先别动。”江临川抬手拦住他。
他看着那些游魂，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来：
【检测到游魂群】
【任务刷新：收容游魂 +1分】
他没接任务，而是试着让灵域往外扩。血雾缓缓展开，形成一个半球形屏障，把三人罩在里面。游魂碰到屏障边缘，停了一下，像是被挡住，然后开始绕着走。
“它们不攻击。”林婉观察着，“但也不散。”
“可能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江临川说。
他蹲下，把手伸向地面裂缝。阴气扑面而来，带着凉意。他没收回手，反而往深处探了一点。
指尖触到某种能量波动。
“地下有脉动。”他说，“像心跳。”
林婉和陈虎对视一眼。
“你是说……下面连着什么？”林婉问。
“不知道。”江临川站起来，“但导航路径指向这里，不会错。”
他说完，抬起右手。指环温度升高，灵域中的古殿虚影再次浮现，门缝比之前宽了些。一条由光点组成的线从脚下延伸出去，穿过围挡，直通地铁站入口下方。
“走地下。”陈虎说，“我认得路。”
他绕到围挡侧面，一脚踹开一块松动的铁皮。后面是个斜坡，通往地下通道，台阶已经塌了大半，底下漆黑一片。
江临川没急着进去。他先把灵域收缩成贴身护罩，确认信号稳定，然后对两人说：“进去后别掉队，灵域范围有限。”
林婉点头，把罗盘收进包里，只留银针在手上。陈虎检查了斧头上的符咒，确认没脱落，走在最前面。
斜坡很陡，底下积着水，踩上去哗啦作响。空气越来越冷，呼吸时能看到白气。江临川走在中间，一边走一边监控灵域状态。血雾贴在身上，偶尔边缘会抖一下，像是受到干扰。
“阴气浓度在上升。”他说。
林婉能感觉到，皮肤开始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盯着。她没说话，握紧了银针。
走到一半，前方传来动静。不是声音，是一种震动，从地底传上来，脚底能感觉得到。
江临川停下。
“前面有东西。”他说。
陈虎也站住了，斧头举起来。林婉把银针夹在指间，罗盘重新拿出来。
三秒后，前方拐角处涌出一大片灰雾。紧接着，几十只游魂从地下井口爬出来，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朝这边飘来。
“这么多？”林婉皱眉。
“别慌。”江临川迅速扩张灵域。血雾瞬间铺开，形成半球屏障，把游魂挡在外面。
可这次不一样。游魂数量太多，集体靠近时产生共振效应，灵域表面开始剧烈波动。江临川感觉脑子里一阵刺痛，像是信号被强行干扰。
“撑不住太久。”他说。
林婉立刻反应过来，拿出银针，在罗盘上快速画符。她咬破手指，滴了点血在符上，然后把罗盘往前一推。
一道清光扩散出去，覆盖在屏障外层。游魂的动作慢了下来，哀鸣声减弱。
“有效！”她说。
江临川趁机调整灵域频率，加入一段稳定代码。血雾重新凝实，屏障加固。陈虎守在侧翼，眼睛盯着黑暗角落，防备有高阶灵体混进来。
过了十几秒，游魂群开始分散，慢慢退回井口方向。
“走了。”陈虎松了口气。
江临川收回灵域，脸色有点白。刚才那一波冲击差点让他断联。
“这些游魂不该出现在这里。”林婉收起罗盘，“它们本该被地府收容。”
“地府崩了。”江临川说，“现在谁管？”
他看向指环，光点路径依然亮着，指向更深的地底。
“继续走。”他说。
三人穿过拐角，进入一条狭窄隧道。这里曾经是排水通道，墙上还有水位线，地面湿滑。陈虎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用手电照一下头顶。
“十年前我走过一次。”他说，“那时候是为了追一个逃犯，没想到从这儿穿到了城西。”
“现在不一样了。”林婉说，“阴脉活跃度高了很多。”
江临川没说话。他一直在感受灵域的变化。每往前一步，信号就强一点。指环温度也在升高，像是接近什么源头。
走到一处岔路口，江临川突然停下。
“怎么了？”林婉问。
“路径变了。”他说。
他闭眼连接灵域核心，手动刷新权限。光点路径重新生成，这次不再走主隧道，而是拐进一条更窄的支道，尽头是一堵砖墙。
“墙后面就是。”他说。
陈虎走过去敲了敲墙，声音闷的。
“新砌的。”他说，“但底下有空洞。”
江临川走过去，把手按在墙上。阴气从缝隙里渗出来，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拆吗？”陈虎问。
“不用。”江临川摇头，“支道旁边应该有检修口，我们绕过去。”
林婉看了眼表：“已经走了四十分钟。”
“快了。”江临川说。
三人调头，沿着支道边缘走。没多久，发现一个锈死的铁盖，掀开后下面是垂直向下的竖井，梯子只剩半截。
陈虎试了试剩下的梯子，还算结实。
“我先下。”他说。
他顺着梯子往下爬，江临川跟上，林婉最后一个。到底后，眼前是一条低矮的通道，顶部布满管道，地上全是淤泥。
江临川抬手，光点路径再次出现，贴着地面延伸出去。
“走。”他说。
通道很窄，三人只能排成一列。江临川走在最前，灵域重新展开，血雾贴地蔓延。每一步落下，淤泥都会轻轻颤动，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林婉忽然抓住江临川的袖子。
“等等。”她说。
她指着前方地面。那里有一小块区域，淤泥的颜色比别处深，表面浮着一层油膜般的光泽。
江临川蹲下，用手指碰了一下。
指尖传来触感，像是摸到了某种生物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