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红色的“无忧退换”凭证,指尖在边角摩挲了一下。伙计刚走,送米的事交代清楚了,可我心里还是沉着一块东西。
这办法能稳住老客户,却挡不住那些人联手压我们。
李商人站在我旁边,手里捏着账本,眉头没松开过。“北线换了袋子,耽误了半日,那边铺子抱怨几句,也算情理之中。”
我没说话,走到桌前坐下。油灯的光晃在墙上,影子跟着动了一下。
我知道,不能再只盯着手头这点事了。他们想把我们困死,我们就得找出路。
第二天一早,我把李商人叫到仓库西屋。桌上摊开一张纸,是我昨晚画的合作商名单。墨迹还没干透。
“我们认识的人里,哪些是真心愿意见我们好起来的?”我问他。
他低头看那张纸,手指点了几个名字。“王记茶楼一直没断往来,周管事那边虽冷了些,但去年秋收还借过车。还有镇南那个布庄老板,你帮他说过话,他记着。”
“那就从他们开始。”我说,“不是去求他们帮忙,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不只是为了自己活下来。”
李商人抬头看我。
“我去见王掌柜。”
王记茶楼还在老位置,清晨刚开门,灶上蒸着点心。王掌柜正在算账,见我进来,愣了一下。
“云娘子?这大清早的……”
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竹筒,放在桌上。“这是我让系统做的‘季度供需预测表’,天气、节令、人家买什么多,都算出来了。您拿去看,用得上就留着。”
他没动,眼神变了。“这东西……你们不是一直藏着?”
“以前是怕被人抄了去。”我看着他,“但现在我想通了。一家好不算好,全镇都不亏,才是真好。”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打开竹筒看了一眼,手有点抖。“你就不怕我拿这个去和别人联手压价?”
“我信您不是那种人。”我说完,转身走了。
走出门时,风正好吹过来。我没回头,但我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当天下午,李商人带回消息。布庄老板亲自来了趟村口,说他家车队可以帮我们运货,不收钱,只要能优先供些细布和麻袋。
“他还说,您之前介绍的几家客源,让他多赚了两成利,这份情不能白受。”
我点点头。
晚上,我又写了一封信,让李商人送去粮行。信里没提一句难处,只说听说周管事那边旱地收成不好,特附上一小包新稻种,试种看看。
“这种子还没对外卖。”李商人有些犹豫,“真给他?”
“给。”我说,“他要是连这点心意都看不懂,那就算了。”
等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周管事亲自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抬着一口箱子。
他进屋就拱手。“云娘子,我来晚了。”
箱子里是三封订货单,全是下个月的量,比以往多了近一倍。
“我不敢明着站出来。”他声音低,“但我可以让货款提前结清,也能在行会上说句公道话。”
我请他坐下,倒了杯茶。
“我不是要您冒险。”我说,“我只是想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一起守住这片地,守着种出来的真东西。”
他没立刻回答,喝了一口茶,才说:“我已经问了几家,都说愿意听听您的打算。”
那天夜里,我在仓库召集团队。墙上贴了张新画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出十五个点。
李商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笔。“王记茶楼、布庄、周管事、南街杂粮铺……这些地方都点了头。”
我指着地图。“这些人不是救兵,他们是跟我们一样吃过苦、被压过价的人。现在他们愿意站出来,是因为他们也知道,再不出声,以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底下有人问:“可他们能做什么?”
“能做很多。”我说,“王记茶楼愿意在店里挂我们的牌子,说这是他们唯一敢用的大米;布庄提供运输,省下的钱我们可以投在新品种上;周管事能牵线几家大酒楼,让我们直接供货。”
我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他们能让别人看到——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
然后李商人开口:“明天我去镇北,找那几家曾一起参展的农户。他们一直没表态,但我知道他们在看。”
“去吧。”我说,“不用逼他们做决定,只要让他们知道,路还在,门没关。”
他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我从柜子里拿出几包小种子,递给他。“这是抗旱种,每家送一包。就说,种出来了,收成了,咱们一起卖。”
他接过,没再说什么,走了。
夜深了,其他人也散了。我坐在灯下,翻看今天的记录。
系统提示音响起:完成三次人脉拓展任务,奖励能量值六十点。解锁“合作网络监控”功能,可实时查看各支持点动态。
我点开界面,地图上的红点一个个亮起来。
有三个原本灰着的点,今天变成了浅红。
我正看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商人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纸。
“南街老陈说了,他儿子前两天被人堵了摊子,骂他勾结‘毒米户’。”他声音很平,“但他还是让我带句话——‘要我挂牌,随时来量墙。’”
我接过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的。
“老陈说,他记得五年前,是你教他用轮作法救活了那片荒地。”
我把纸折好,放进抽屉。
抬起头时,窗外田里还有灯。值班的伙计在巡田,影子一晃一晃。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又添了一个红点。
笔尖落下时,墨滴在纸上,慢慢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