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三皇子暴躁的恨不得将副官扔出去,没看到他在发火吗?
“王爷,赵大人与冯大人都等着呢,您……”副官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
若是三皇子自己的队伍,晚一日启程也无妨,这不是有圣上的眼线在吗?再说,今日启程是提前禀报了圣上,圣上还夸赞了他有担当。到时间了不走,那是欺君!主子想担罪,下属们并不想。
三皇子脸色明灭了好一阵,这才强压下火气:“出去吧,按时启程。”
副官松了口气,躬身退出。
“你去通知刘国公,本王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必须按照他的承诺,将人给本王送来!”三皇子吩咐贴身侍卫。
“……是。”侍卫应声,至于刘国公做不做得到,就是他的事了。
少顷之后,大队伍整装完毕,终是缓缓向着封地而去。
三皇子坐在马车之上,内心凄凉。他至今都没想通,不过是出门办了趟差事,怎么就被赶到封地了呢?
那个少年的症状来势汹汹,连御医都断定为麻风,眼看这么多天过去,队伍中其他人并无一人发病,难不成,误诊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白费,人早已焚烧不说,御医亲自诊断的记录送至圣上跟前,不是谁一两句话就能翻篇的。
京中以户部尚书为首,拥护三皇子一党的官员,在接到将三皇子封王逐出京城的消息,不是没去找过圣上。结果在听到麻风后,无一不偃旗息鼓。
江山社稷跟前,谁敢说,三皇子更重要?
于是,三皇子一派,短暂的躁动之后,彻底沉寂下来,甚至连书信都没人愿意送来一封,不少官员蠢蠢欲动,欲要搭上其他的皇子。
京城。
接到消息的刘伯笙沉默半晌,他何曾不知道自己当日夸下了海口,让三皇子等消息就好。只是眼下,已经容不得他再抱有侥幸心理。
“国公爷,三皇子明日过后,就要远离京城……”心腹轻声提醒。
错过明日,真的没机会了,就算将人绑了来,隔着那么远也送不过去。
只剩一日……刘伯笙捏着信件许久,仍是摇了摇头,“告诉三皇子,一切等到封地后再说。”
心腹为难,三皇子此人聪明是聪明,就是心胸狭隘:“国公爷,三皇子他命人传信……让您务必将事情办妥——”
“眼下,已无良机,还是另寻他法吧。”刘伯笙权衡利弊许久,最终决定暂且放弃县君府。
他在圣上眼中,必须是一个与世无争之人,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这方心腹刚刚退下,宫中来人,圣上请国公前去喝茶。
喝茶只是表面,实则圣上挂念他孤家寡人,得闲了就会命人请他进宫闲聊。一来让人不会轻视于他,二来,以表圣心从未忘记刘府曾为国捐躯。
刘伯笙收拾妥当,随着内侍前往皇宫。
进了御书房,但见工部尚书宁司贤与顾将军俱在,他眼神微眯——就是这两个人,不知暗中在捣鼓什么机密的工事,将所有人都瞒的死死的,任凭他如何打探都窥视不到半分隐秘。
“老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伯笙收敛心神,跪地行礼。
“爱卿请起,朕早就说过,你年岁大了,这些虚礼能免则免,何必如此较真。”圣上端坐于御案之后,抬手虚扶。
“君是君,臣是臣,礼不可废。”刘伯笙起身,义正言辞的回道。
“赐坐。”圣上高声吩咐,内侍赶紧将座位搬来,刘伯笙落座。
“国公爷在外游山玩水,容颜愈发清健,真是羡煞下官。”宁司贤捋着胡须奉承了一句。
“比不得宁尚书国之重臣,日益繁忙。”刘伯笙扫过去的目光中带着深意。
“哟,国公爷可别这样说,圣上正骂下官办事不利呢,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宁司贤连连摆手。
“哦?”刘伯笙抬头,见圣上脸上并无明显愠怒,便知宁大人只是在打趣:“圣上是明君,怎么会忍心责怪宁尚书这样的股肱之臣?”
“他说的没错,”圣上接过话头,眉头微蹙,“还不是为了兴修水利之事?刘爱卿才从北地而回,当知北地常年苦旱,而南地多雨。若是修一条贯穿南北之地的河道,既可以免去南方水患,又能缓解北地旱情,实属一举两得的良策。”
“……是,”刘国公愣了愣,他是在北地转悠了几年,但他心思并没有放在农户与田地的作物上,也就没注意什么旱情,这会儿回想起来,确实北方天气干燥居多。
“陛下圣明……。”
旁边的顾将军此刻开口:“陛下圣明,兴修水利迫在眉睫,如今有了趁手的新式农具,倘若再得此水灌溉,北方数州百姓将再无饥饿之忧。此乃功在当代,立在千秋的壮举!”
刘伯笙垂下的眸子寒光闪过,就是顾家,屡屡坏他好事。眼下又要修什么水利,修成了自然是壮举,但这壮举,岂能容他顾家独占?
圣上沉吟道:“顾将军所言甚是有理,只是——”转头看到一旁沉默的刘国公,缓声问道,“不知刘爱卿觉得如何?”
兴修水利的事情可谓是年年提,年年没有进展。要问为何?当然是修河道是个大工程,要银子呐,如今国库不够充盈,哪来那么大一笔钱财呢?
“禀圣上,老臣以为——”刘伯笙面色肃然,声音沉稳,“顾将军忠勇可嘉,然治国非凭一腔热血。此等工程,横跨数州,动辄需征调民兵数十万,银钱耗费更是如无底深渊。边关的兵将军饷,南疆的赈灾款项,都需要从国库抽调,此时再大兴如此工程,只怕会掏空国库,而尤为不足——”
一番话,圣上跟着皱起了眉头,国库若空虚,他这个君主就没钱了。
顾将军听完继续拱手道:“禀陛下,只要能将粮食装满仓,国库空虚只在一时,每年周边的小国到处买不到粮草,届时卖不卖都将在陛下一念之间。再者,修好了河道,在不用为南方拨款救灾,北方亦不会因为饥饿而出刁民,如此一来,反倒是免了许多的祸端。”
“嗯——”圣上点头,不错,一时的花费,都是为了以后省银子。
顾将军再接再厉:“如今胡人暗中训练兵马,虎视眈眈。我朝若想长治久安,仅靠被动防御绝非良策。修通河道,既可解南北水旱之急,更能借此将南方粮草快速北运,于边防沿线囤积粮草,巩固防线。此乃未雨绸缪,是为可能到来的战事,打下万全之策。臣以为,即便眼下艰难,此事也应尽快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