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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运试航的成功与“海事院”的设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当第一批由新式海船运抵津门的粮食,通过缩短的陆路顺利送达北境,极大缓解了粮荒压力时,海运的战略价值已毋庸置疑。

皇帝对叶明的信任与倚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格物院与“海事院”的经费拨付、人员调配几乎畅通无阻。

然而,辉煌之下,暗流愈发汹涌。旧漕运利益集团的怨恨在沉默中发酵,而更危险的敌人,也开始亮出獠牙。

这一日大朝会,气氛原本因北境危机缓解而略显轻松。

然而,当户部汇报完漕运海运并行的最新进展后,一直沉默的靖王党羽,御史中丞刘文正,突然手持笏板,快步出列,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陛下!臣有本奏!弹劾工部右侍郎、格物院院判、海事院督办叶明,十大罪!”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就连闭目养神的几位老臣也猛地睁开了眼睛。十大罪!这是要将叶明置于死地的架势!

皇帝眉头微蹙,面色沉静:“讲。”

刘文正深吸一口气,如同背诵般,一条条罗列出来:

“其一,滥用职权,耗费国帑!格物院、海事院近年所耗内帑、国库银钱数以百万计,然其所出,除火器外,多为奇巧之物,于国计民生实效几何?臣恐其虚报冒领,中饱私囊!”

“其二,结交边将,图谋不轨!叶明与北境守将叶秋乃同胞兄弟,往来密切,更以格物院之物资、技术优先供给北境,培植私人势力,其心叵测!”

“其三,破坏祖制,紊乱漕纲!擅自推行海运,致使数万漕丁、沿岸百万依赖漕运之民生计受损,怨声载道,动摇国本!”

“其四,擅启边衅,邀功媚上!北狄本已势衰,叶明却屡献犀利火器,激化战事,致使边关烽火连年,将士死伤枕籍,实为穷兵黩武!”

“其五,垄断技术,结党营私!格物院把持火器、海运等国之重器,非其党羽不得与闻,俨然国中之国!”

“其六,蛊惑圣听,败坏士风!以其所谓‘实学’,蛊惑陛下,扰乱科举取士正道,使天下士子不读圣贤书,专务奇技淫巧,礼崩乐坏之始也!”

“其七……”

“其八……”

一条条罪状,从经济、军事、政治到意识形态,几乎将叶明描绘成了一个结党营私、穷兵黩武、败坏纲常、意图不轨的国贼!每一款都引经据典,看似言之凿凿,实则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歪曲。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绝非刘文正一人之意,其背后,必然站着对叶明和格物院崛起最为忌惮的靖王!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全方位的狙击!

太子李君泽脸色铁青,几次想要开口驳斥,都被身旁的幕僚悄悄拉住。此时贸然出头,容易被卷入其中。

叶明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仿佛那些恶毒的指控并非针对自己。他甚至在刘文正陈述时,微微侧耳,似乎在认真倾听。这份定力,让一些中立派官员暗自点头。

待刘文正说完,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御座之上的皇帝,也投向那个被指控的年轻侍郎。

皇帝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深邃,无人能窥知其内心想法。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叶卿,刘御史所奏,你有何话说?”

叶明这才缓步出列,向皇帝深深一揖,然后转身,面向刘文正及满朝文武,声音清朗而平稳:

“刘御史金玉良言,振聋发聩,叶某受教。”

他先肯定了一句,姿态放得极低,随即话锋一转:

“然,御史风闻奏事,亦需基于事实。叶某不才,愿就刘御史所言,一一澄清,请陛下与诸位同僚明鉴。”

他不急不躁,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刘御史言叶某耗费国帑,虚报冒领。此乃格物院、海事院自成立以来,所有款项收支明细账册副本,每一笔来源、去向,皆有据可查,并经户部、皇城司多次核查。所有研发、制造、人员薪俸,皆列其上。是否虚报,陛下一览便知,亦可交由三司会审!”

他将账册高举过顶,由内侍接过,呈送御前。

“其二,言叶某结交边将,图谋不轨。”叶明看向刘文正,目光坦然,“叶秋确为家兄,然其镇守北境,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乃陛下之忠臣,国之干城!格物院之物资、技术优先供给北境,只因北境乃国之门户,最为急需!”

“此乃陛下明旨!莫非在刘御史眼中,优先保障边关,便是培植私势力?那是否所有与边关将领有亲者,皆需避嫌,任由边关将士缺衣少食,缺枪少炮?!”

这一反问,犀利无比,直接将“结交边将”的指控与“不保障边关”联系起来,让刘文正脸色一白。

“其三,言叶某破坏漕纲,致使民生受损。”叶明语气转沉。

“漕运积弊,非一日之寒,效率低下,损耗巨大,此乃共识。海运之举,是为开辟新路,提升转运效率,以应国需,尤其在此次北地大旱,漕运缓不济急之时,海运更是救命之策!”

“至于漕丁生计,陛下已下旨,命各地妥善安置,并引导其转入海运、港口等相关行业。变革必有阵痛,然因噎废食,绝非良策!难道要为了少数人之利,置国家大局与北地百万灾民于不顾吗?!”

他句句在理,掷地有声。

“其四,言叶某擅启边衅……”叶明冷笑一声,“北狄狼子野心,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莫非我大雍只能被动挨打,不能研发利器以自保?依刘御史之言,可是要我等自缚双手,将边关拱手相让?!”

“其五,垄断技术?格物院所有非核心民用技术,皆已通过格物商社推广天下,惠及万民。火器、海运导航等国之重器,严加管控,此乃陛下旨意,是为国家安全!莫非刘御史认为,此等国之命脉,应公之于众,任由敌国细作窥探?!”

“其六,蛊惑圣听,败坏士风?”叶明最后看向皇帝,躬身道,“陛下圣明,自有决断。格物之学,旨在‘格物致知,实干兴邦’,与圣贤之道相辅相成。陛下开设‘特科’,取用实学之才,正是为了广纳贤路,强盛国家。臣不知,为国选才,强兵富民,何来‘败坏士风’之说?!”

他一番驳斥,有理有据,有节有度,将刘文正的指控一一化解于无形。最后,他再次向皇帝躬身:

“陛下,臣年少德薄,或有行事不周之处,然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所有作为,皆在陛下旨意之下,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刘御史所言十大罪,臣,不敢领受!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还臣清白!”

金殿之上,一片寂静。叶明的应对,堪称完美。他没有气急败坏,没有徒劳辩解,而是用事实、逻辑和忠诚,构建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皇帝看着御案上那本厚厚的账册,又看了看下方神色坦然、目光清正的叶明,再瞥了一眼脸色难看、有些骑虎难下的刘文正,心中已然明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刘文正身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卿之所为,桩桩件件,皆朕所知,皆朕所准!其所耗钱粮,皆有明细,其所创之物,利国利民!北境安稳,灾民得济,海运初通,此皆叶卿与格物院之功!”

他语气转厉:“刘文正!”

“臣……臣在!”刘文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尔身为御史,风闻奏事本是职责,然捕风捉影,罗织罪名,构陷忠良,险些误朕大事!着革去御史中丞之职,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陛下!陛下开恩啊!”刘文正面如死灰,磕头不止。

皇帝不再看他,目光扫过其他蠢蠢欲动的靖王党羽,冷声道:“日后若有再敢无故攻讦实干之臣,扰乱朝纲者,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太子率先躬身,众臣齐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