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秋来得很快。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她对一一说：“妹妹，你辛苦了，早点回去吧。竹子这里有我。”
一一应允。
待病房里只剩她和文竹后，她才露出担忧的神色。
“看这情形，你也是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吧？”
文竹垂首看着那层覆盖在肚子上的白色棉被，轻轻嗯了一声。
“那怎么办？你才说要离婚。”
文竹看向李黎秋：“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
李黎秋坐在她身边，深深望着文竹。
作为相识于少年时代的朋友，她太理解文竹对家人的渴望。
“你联系吴漾了吗？他什么时候到？”
“我手机丢了，还没给他打电话。”
李黎秋叹息一声，“那这事要告诉他吗？”
“我不知道。”文竹说，“秋秋，我其实很矛盾，我希望我的孩子拥有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有爱他的爸爸妈妈，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维持我想要的健全和幸福。”
“事在人为。”李黎秋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们外人不能评判什么，但在我的视角看来，只是我的视角啊。”李黎秋小心翼翼道，“在我看来，吴漾各方面条件都还可以，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除了你们聚少离多，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你是建议我不要离婚吗？”文竹反问。
“婚姻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能多说什么，但问题发生的时候，我习惯去解决，而不是回避。”李黎秋说，“你的想法，你的要求，我觉得都应该说出来让吴漾知道。你觉得被冷落，觉得孤独，都应该让他知道。你们应该合力去解决问题。问题出在他的工作上，那就让他看到问题所在，让他做决策。”
文竹的面上露出一丝挣扎，“可是秋秋，我觉得我好像并不爱他。”
这些年，李黎秋与文竹夫妇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目睹着二人从普通朋友到跨过恋爱阶段直接进入婚姻阶段，她自认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二人之间的感情。
“你只是最近对他有些失望了。”李黎秋确信文竹对吴漾是有爱意的，“持续不断的爱本身就是不存在的。爱是一个个不连续的微小瞬间。也许这一刻你觉得不爱他，下一刻爱意又会在你的胸腔里滋长。你说对吗？”
“秋秋。”文竹缓缓开口，“我有些饿了。”
“我点了外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好。谢谢你。”
“客气什么。”李黎秋心知肚明，“你不想听这些我就不说了。但我只是怕你头脑一热，事后后悔。”
“我知道的。”
这些年，若不是因为李黎秋和吴漾，文竹不会在这座城市扎下根。
李黎秋的手机此时响了。电话接通，婴儿的啼哭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瓜瓜怎么哭这么伤心？”李黎秋问视频中的丈夫。
“困了，有点闹觉。”章又程的声音穿插在孩子的啼哭声中，“没事，阿姨去热奶了，我一会儿就有利器降服他了。你那边怎么样？”
“竹子醒了。看状态还可以。”李黎秋将手机对着文竹晃了一下，文竹和章又程隔空打了个招呼。
不一会儿，瓜瓜的哭声消失了。
“你看看你崽，有奶就是娘。”章又程调侃。
李黎秋笑着看了好一会儿屏幕，最后说：“我迟点回去。你不用等我。”
这边挂断视频，另一边外卖的电话拨了进来。
李黎秋为文竹点了些清淡的小菜，却很贴心地加了一碟辣泡菜。
“还是你懂我。”文竹一边吃着外卖，一边感慨。
“但是你不能多吃。”李黎秋盯着文竹，在她夹完一筷子后，迅速撤离了泡菜碗，“解解馋就行，等你好了再吃。”
“行吧。”文竹很识趣，“你吃了吗？要不要吃一点？”
“我吃过了。你吃吧。”
文竹咀嚼着面前的食物，半晌后放下了筷子。
李黎秋问：“怎么不吃了？”
文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秋秋，我要有一个属于我的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