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妻者,契也。迎为副君,托付室家;契定余生,荣辱与共。当风梧讲出这话句时,青鸿听了只觉可笑。暗自讥讽:如他这般诡谲人物,所谓妻者,当为棋也!只可怜了那楚楚皇女!
风梧肯言辞屈服,勋帝自也无心在当下多作计较。于是两边又复言笑和缓,相敬有礼。
皇后再次提议请帝姬入殿,勋帝唯恐再生事端,遂命商伯亲往偏殿传召。不时就听殿外有宫人高声喝颂,“钰瑶——长公主——驾到!”殿上众人闻声,除勋帝外皆自座上起身,恭敬候之。
就在众人都向外瞩目殿门时,青鸿却扭头瞥向风梧,她就想看看这位召太子除去满身算计还能存几分真心!又或是那帝姬若当真倾城倾国温柔可爱又能迷倒他几分!
风梧望一眼殿门,见得一段明黄身影,又敛眸觑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青鸿,不由嘴角勾笑,露一丝得意。青鸿冷眼哼之,回头望向门外。只见煌煌日光下,一缕明黄如祥云般飘进大殿。
还果然是娇柔可亲!青鸿只看了一眼,便自愧不如!明黄色的锦衣长袍彰显着皇家贵气,满头的珠翠金钗尤显佳人华丽,惟是那略显娇小单薄的身段尚透着几分稚气,明眸忽闪更见许多少女的天真与懵懂!莲步缓缓,仍免不了环佩叮当,只是愈如此愈显少女烂漫娇媚之韵。
青鸿看得呆住。半晌才在心底闷哼了一声:他不配!可惜了天之娇女!
风梧望见帝姬入殿,只是凝神看了一眼,再往其眼眸里投过一瞥,便算了然,收神站定。
帝姬举止端正,目不斜视,缓步进到御案跟前,盈盈下拜,柔声称颂,“钰瑶拜见皇兄、皇嫂!”
勋帝至此方露一点笑意,眼底不无怜爱,蔼然道,“无须多礼,快快平身!”又为之小心引见,“这位即是召国太子,风梧,字凤卿。瑶儿当与之见礼。”
“不敢!”风梧率先向钰瑶俯身一礼,恭谨道,“风王族凤卿拜见长公主!恭祝殿下安康喜乐!”
钰瑶轻抬眉眼扫了风梧个大概,不觉已腮上潮热,忙垂首还礼,“召太子安好!钰瑶礼过了。”
一旁青鸿本该随其主风梧一同见礼,只是她看这一双人倒看得呆住,仍在暗自揣度:若只看表象还真真是一对璧人!只可惜!瞧这天家娇女倒似比青鸾更柔弱懵懂!真真稚兔入了狼窝!
她正兀自感叹,钰瑶却在扫过她一眼之后又回眸来看,竟向着她也浅施一礼,微微含笑。
青鸿蓦地一惊,急收心神,匆匆还礼,躬身到底,不及拈出半字措辞,也只能一笑带过。一旁风梧不得不替她遮掩,与钰瑶笑回,“家奴而已。岂敢受礼殿下。折煞他了!”
钰瑶浅浅一笑,“素闻召人貌美,男生女相,女若仙子。今时倒也见了。”说时又瞟青鸿一眼。
风梧不由敞怀大笑,“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孤今时倒也见了别解!若知一个贱奴风头盖过我去,当初合该挑个蠢的侍奉左右!”说罢目色凛然看住钰瑶。
钰瑶只觉心头一惊,瞬地乱了方寸,急切切回头寻向勋帝。勋帝只道钰瑶无心之语招了风梧嫉妒,忙解围道,“钰瑶且归坐。不过是初相识,怎好拿人取笑。瑶儿也不好太任性。”
便有宫娥上前,搀扶着钰瑶往风梧对面、两位妃嫔的上首位安坐了。于是众人也各归席位,联姻之议已初具雏形。勋帝只在心里揣度,先前召国许诺的丰厚聘礼是否还再提?还是先定婚事,再将聘礼换到十万铠甲?倘若南召索要帝姬陪嫁,是舍城池还是舍库银?可有富余?
各样算计之外另有歌舞助兴。于是宫廷乐师鼓瑟吹笙,一众歌姬长袖善舞,宴席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远远看去倒是一片其乐融融、和睦洽洽。未知玉室与风族一个比一个算得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