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颗头颅被装入铁笼,高悬于边境城墙之上。
烈日暴晒,乌鸦盘旋,血腥气随风飘散数十里。
西域诸国的探子远远观望,无不胆寒。
“疯了……庆帝这是要宣战!” 一名楼兰斥候低声道。
“不,这是警告。”另一人摇头,“龟兹这次玩得太过了,竟想用蛊毒灭一国……庆帝没直接发兵,已是克制。”
果然,三日后,龟兹国主急派使者前来求和,声称赖丹所为皆是擅自行动,与龟兹无关,并献上黄金万两、良马千匹赔罪。
庆帝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但他并未立即接受求和,而是下令边军继续施压。
“让他们再慌一阵。” 庆帝对牧野道,“朕要西域诸国都记住——犯我大庆者,必诛九族!”
然而,就在边境局势紧绷之际,一个神秘的黑袍人悄然潜入龟兹王宫。
龟兹国主阿史那面色阴沉:“赖丹死了,计划全毁了!”
黑袍人恭敬道:“如此也好,正好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赖丹身上。”
赫然是匡多的声音。
暮色渐沉时,阿伊莎一袭红衣站在驿馆庭院,金铃在腕间叮咚作响。
她望着并肩而来的牧野与顾宁,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晚霞,像是盛了两盏西域葡萄酒。
“明日黎明,我就要启程返回楼兰了。”她笑得洒脱,“这次来中原,交到你们两位好朋友,不虚此行!”
顾宁捧出个青瓷小坛:“这是用你教的法子酿的葡萄酒,加了些中原药材......”
话音未落,阿伊莎突然将他拥入怀中,发间石榴香扑面而来。
“傻郎君。”她在他耳边轻笑,“我会在远方为你们祝福~”
阿伊莎忽然用楼兰语说了句什么,顾宁听不懂,但应该是祝福。
牧野挑眉,阿伊莎却已退开三步,金铃脆响中抛来个绣囊:“给你的新婚贺礼。”
打开里面又是一只小巧的金铃。
“这跟原来的那只是一对,你们两个一人一只。传说中相爱的人即使远隔千里,相思就会铃响。”
这个顾宁是真的喜欢,他大声道:“谢谢你!”
远处传来驼铃声,楼兰使团已整装待发。
阿伊莎翻身上马,红衣在暮色中猎猎如旗。她最后望了眼皇城方向,忽然扬声道:“若他日听闻西域有变——”
“我必率北疆铁骑来援。”牧野按刀应诺。
阿伊莎大笑,马鞭在空中甩出个漂亮的鞭花。
她策马奔出数丈,忽然回眸一笑,这次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原话:“顾郎君,记得给我留两亩地种葡萄!”
随着吴天魁的伏诛,赖丹阴谋的败露,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云终于散去。
牧野和顾宁回到忠勇侯府时,夕阳正好将最后一缕金光洒在门前的石狮子上。
“总算......”顾宁刚迈进门槛就腿一软,被牧野眼疾手快地捞住腰肢。
他顺势把整个人挂在高大的将军身上,嘟囔道:“我要睡到地老天荒......”
牧野低笑着将人打横抱起,玄色官服还带着朝堂上的沉水香,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踢开了寝殿雕花门。
锦帐里早有伶俐的小厮备好了蓬松的鹅绒被,晒得满是阳光的味道。
“先沐浴......”顾宁迷迷糊糊去扯衣带,手指却软得使不上力。
牧野单膝跪在榻前,替他解开发冠的动作比对待御赐宝剑还要轻柔。鸦羽般的青丝散落满枕时,顾宁已经发出小猫似的轻鼾。
这一觉当真睡得昏天黑地。
期间福伯来报过三次圣旨赏赐,五次同僚拜帖,都被牧野挡了回去。
直到第三日清晨,顾宁才被窗外的桂花雨惊醒——原来是牧野在院里练剑,剑气震落了满树芳菲。
“偷懒的县主总算醒了?”牧野收剑入鞘,带着一身落花钻进锦被,把想赖床的人挖出来,“再睡下去,陛下该派御医来诊脉了。”
“连你也打趣我......”
顾宁耍赖似的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梦见还在山阳县收土豆......”
话没说完突然肚子咕噜作响,这才惊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牧野变戏法似的从床头暗格取出食盒——八珍斋的蟹黄包还冒着热气,配着熬出米油的鸡丝粥。
最底下竟藏着个油纸包,打开是两根糖葫芦,晶莹的糖壳里裹着去核的山楂。
“小牛和乐哥儿今早送来的。”牧野无奈地擦掉顾宁嘴角糖渣,“怕你睡傻了,得用甜食哄。”
窗外春光正好,有麻雀在檐下啾啾喳喳。
顾宁突然抢过牧野的筷子,在粥碗里摆出个笑脸:“这样好的日子......”
“以后天天都是。”牧野吻掉他鼻尖上的米粒,顺手拉下锦帐挡住过于明媚的晨光。
反正今日无烦事,再偷得浮生半日闲又何妨?
俩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哥,嫂子,你们起来了吗?”
牧野和顾宁对视一眼:“来了~”
牧霖一进屋就叉着腰开始咋咋呼呼:“受伤没,受伤没,没有伤到自己吧?!”
“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通知我,我在军营里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我听到后立马就回来了!”
“宫宴上那么危险,万一你们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尤其是你,哥,你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带着我一起去,我还能保护一下嫂子!”
“你们两个大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顾宁:“......”
牧野叹口气,不说话。
牧霖说了半天,气急地问道:“我这么着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瞒着我?!”
顾宁突然从身后变出根糖葫芦,红红的还带着糖壳儿的糖葫芦瞬间就转移了牧霖的注意力。
“刚买回来的糖葫芦,从你说的很好吃的王大爷家买的。”
牧霖的骂声戛然而止,鼻子不自觉地抽了抽,但很快又板起脸:“别、别以为这样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