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双倍糖浆。”顾宁晃了晃纸包，透红的糖葫芦上密布的芝麻粒簌簌掉落两颗。
牧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牧野适时地拎起茶壶，倒出三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杯底沉着圆滚滚的珍珠：“你嫂子新研制的'凯旋归'，用的是从北疆捎回来的奶砖。”
“谁、谁要喝......”牧霖嘴上硬气，眼睛却黏在杯子里挪不开——那奶茶颜色和他战袍同款绛红，杯沿还粘着片金箔，拼成个小枪头的形状。
顾宁突然凑近，指尖点了下牧霖铠甲上的一道新划痕：“听说某位小将军前日单枪匹马端了匪寨？”
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绣着麒麟的护腕，“止血药缝在夹层里了，戴上试试？”
牧霖终于破功，一把抓过护腕往手上套，嘴里还嘟嘟囔囔：“这麒麟绣得歪歪扭扭......”
突然顿住，翻到内侧看见个“霖”字，针脚虽然歪斜但异常密实，就是丑了点。
“傻站着干嘛？”牧野把弟弟按到凳子上，往他嘴里塞了颗糖葫芦，“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牧霖狠狠咬了一大口，酸甜的山楂可真好吃。
他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下次再瞒着我，可就不是这么好哄了......”
他忽然瞪大眼睛：“这护腕是不是嫂子自己绣的？”
顾宁牧野揉乱牧霖的头发：“对，我自己绣的。”
牧霖突然红了眼眶，低头猛灌奶茶。
顾宁悄悄把蟹黄包推过去，轻声道：“慢点吃，锅里还蒸着你最爱的奶黄包。”
阳光透过窗棂，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那个气鼓鼓的小将军影子，渐渐变成了摇头晃脑的欢快模样。
屋外树梢上，目睹全程的暗卫们默默捂脸。
小少爷也真是太好哄了。
唯有牧七噘着个嘴：“我也想吃王大爷家的糖葫芦了！”
牧一宠溺地笑笑：“好，给你买~”
牧霖吃干净擦擦嘴：“难得我回来一趟，今日我去接阿信去！”
说完又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牧霖这么闹了一通，顾宁也没有心思再休息了：“你今天忙什么？”
剩下牧野：“今日无事，全部用来陪你。”
顾宁眼睛一亮：“真的？”
——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糖炒栗子！”他拽着牧野挤进人群，买了一包刚出锅的栗子，烫得直吹手指，却还是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好甜！”
牧野无奈地接过纸袋，替他剥好一颗颗栗子，再递到他手里。
两人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地边吃边走。
俩人走累了，也渴了，顾宁拉着牧野直奔甜水坊。
乐哥儿一见顾宁来了，立马笑起来：“宁哥儿，牧将军！今日上了桂花乌龙奶茶，是新摘的桂花，要不要尝尝？”
顾宁点头：“两杯，半糖，加珍珠。”
牧野补充道：“一杯去冰。”
顾宁用手戳戳他：“哦哟，很会点嘛！”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顾宁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眼睛满足地眯起来：“甜度刚好，茶香也足。”
牧野伸手擦掉他嘴角的奶泡：“比山阳县的配方改良了？”
“嗯！”顾宁兴奋地凑近，“乐哥儿多加了点蜂蜜，回甘更明显。”
既然都到这了，顾宁决定再去其他店里看看。
俩人到了开在书院街的“玉露坊”。
这家主打文人雅士喜欢的茶饮，装修得古色古香。
张青山见他们来了，连忙呈上账本：“顾东家，上个月销量最好的是‘墨香普洱'，不少学子都说提神醒脑。”
顾宁翻看着账目，忽然指着一行：“这个‘雪顶红梅'是什么新品？”
掌柜笑道：“是前几日刚推出的，用梅花蜜调的奶茶，顶上还撒了干花瓣。”
牧野挑眉：“来一杯尝尝？”
等饮品端上来，顾宁先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好特别！花香和茶香融合得正好。”
牧野就着他的手也喝了一口，点头：“确实不错~”
俩人从店里出来后，顾宁正咬着糖葫芦和牧野争论甜水坊新品的配方，忽听身后一声尖叫——
“是牧将军！真的是牧将军！！！”
顾宁还没反应过来，整条街突然沸腾了。
卖胭脂的老板娘扔下摊子冲过来，绣坊的姑娘们提着裙摆狂奔，连拄拐杖的老太太都健步如飞：“牧将军看这里！”
“快跑！”牧野一把抓住顾宁的手腕，糖葫芦都吓掉了。
两人在人群中夺路而逃，身后追着一片挥舞的手帕和香囊。
顾宁被牧野拽着在小巷里七拐八绕，耳边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身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的手腕被牧野握得生疼，却莫名觉得这温度烫得人心头发颤。
“这边！”牧野突然一个急转，带着顾宁钻进一家绸缎庄的后门。
铺天盖地的绫罗绸缎间，两人挤在货架后的狭小空隙里，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顾宁喘着气，发现牧野的鬓角都汗湿了。
外头“追兵”的声音渐近，牧野下意识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顾宁心头微微一跳。
“你平时......”顾宁压低声音，“都这么受欢迎？”
牧野无奈地摘掉挂在肩头的绣帕，再摘下发间不知谁扔的并蒂莲绢花：“上次被追，她们往我怀里扔了只活鸡。”
看着牧野略显狼狈的模样，顾宁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牧野看着他笑弯的眼睛，突然伸手抹掉他嘴角的糖渍：“糖葫芦好吃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中好似倒入了蜜一样粘稠起来。
气氛正旖旎间，忽然听见姑娘们兴奋的议论：“牧将军牵的是甜水坊掌柜吧？”
“对对，就是他，刚被陛下封为‘安民郎'~”
“天啊他们手牵手？！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拿项上人头保证，我亲眼看到牧将军牵着安民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