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虽非实职,却是超品爵位,更别提紫金鱼袋乃三品以上大员才能佩戴的殊荣。
顾宁呆立在当场,直到牧野悄悄扯他衣袖才慌忙谢恩。
虽然听不懂册封的是什么,但是听着就很高级。
这一场本该庆贺的宴会,到最后却搞得人身心疲惫。
但幸好结果是好的。
直到退朝后,顾宁还是晕乎乎的。
退朝的钟声还未散尽,柳长风就像阵风似的飘了过来,他戏谑地冲顾宁行个礼:“好你个顾安民!不声不响就混成县主了!”
他故意把紫金鱼袋扯得叮当响:“这玩意儿借我戴两天?我爹见了准得吓晕过去!”
都长林端着探花郎的架子站在三步外,眼里却盛满笑意:“下官参见县主。”
顾宁鼻子一酸:“都县令,好久不见!”
他很感谢都长林做的这一切:“谢谢你上书给陛下......”
都长林笑得温文雅尔:“是我要谢谢你,山阳县的百姓也要谢谢你,这次我回京他们都托我向你问你好呢!”
“宁哥儿、牧大哥......”小牛和乐哥儿在人群最后,终于挤了进来,怀里抱着个红绸扎的大红花。
俩人挤的脸都红了,一人递上来一朵大红花:“庆祝宁哥儿成为县主要!”
“也庆祝牧大哥终于洗清冤屈,大仇得报!”
牧野刚要接过,罐却被斜里伸来的大手截住。
牧老将军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银须抖得厉害:“臭小子!光顾着自己风光!”
他猛地把顾宁和牧野的脑袋按在一处,“老子在朱雀大街放了三十挂鞭炮!”
乐哥儿和小牛边偷笑,边把大红花给俩人戴上。
牧夫人抹着眼泪拉着牧野和顾宁的手:“娘都听说了......”
牧野和顾宁俩人又开心,又无措地站在大街上被人围观。
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陈玉堂驾着辆朱轮华盖马车冲过来,车辕上还歪歪扭扭刻着“安民县主专驾”六个字。
他得意地拍打车厢:“虽然只有两匹马,但马车我可是花心思的。”
“四匹的在这儿。”雷震岳洪亮的声音炸响。
众人回头,只见这位铁血将军单手牵着匹神骏的白马走来,“西域进贡的千里驹,老夫特意跟陛下讨的——”突然压低声音,“马鞍底下缝着北疆将士的联名贺书。”
柳长风忽然轻咳:“诸位,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举起块金漆匾额,上书“忠勇侯府”四个大字,“这可是我特意找人打的,用的可是当年老将军守城时熔的箭镞。”
牧野双手抱拳:“有劳雷尚书了。”
雷震岳拍拍牧野的肩膀:“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多年,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你能找出凶手,我着实是替你高兴啊!”
牧老将军:“是该值得庆贺,好兄弟,咱哥儿俩去好好喝一杯!”
牧夫人喊道:“别喝多了,晚上孩子们都回来!”
陈玉堂拉着马车:“走吧,上车!”
顾宁终于看清到了这辆“豪华版”马车:“这是不是太招摇了点......”
几人瞬间都围观过来。
陈玉堂手指轻抚过鎏金车辕,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这车身用的是南洋运来的紫檀木,是我特意挑选的!”
他屈指轻叩厢壁,发出沉厚的回响,“而且里头夹了层青铜板,既稳重又防箭。”
柳长风“唰”地掀开织锦车帘,顿时被晃了眼——只见厢内满铺雪貂软垫,四角悬着琉璃宫灯,连脚踏都包着暗纹云锦。
最绝的是厢顶竟嵌着整块水晶薄片,白日里能观云,夜间可赏月。
“瞧瞧这纹饰!”小牛小心地摸着车门处的鎏金浮雕。
那缠枝牡丹的每片花瓣都薄如蝉翼,花蕊处缀着米粒大的红宝石,日光一照便在厢内投下细碎虹彩。
都长林用折扇轻点车轮:“这朱漆里掺了珍珠粉?”
只见车轮转动时泛着珠光,连溅起的尘土都带着星芒。
“何止!”陈玉堂弯腰拨动轮轴间暗藏的小机关,顿时有清越编钟声响起,“我请乐坊匠人做了十二音簧片,车速不同,奏的调子也不同。”
“这样坐车你也不会无聊了~”
乐哥儿突然指着车尾惊呼:“这雕的不是宁哥儿种的红薯?”
原来车尾板竟用黄杨木雕了幅五谷丰登图,那土豆的芽眼、红薯的根须都纤毫毕现。
“最费工夫的是这个。”玉堂突然从袖中取出个鎏金小盒,打开竟是辆微缩马车模型,“照着真车十分之一做的,连华盖上的璎珞都——”
顾宁:“......”
听完陈玉堂的介绍,顾宁越发觉得这马车招摇了,这要是坐出去,那刘御史都得参牧野一本吧?
他刚想拒绝,几人已经嚷嚷着“我坐坐”、“我也来试试”。
夕阳西下,朱轮马车载着笑闹声渐行渐远。
顾宁偷偷握住牧野的手,发现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掌心竟有汗渍。
原来这人,也会紧张啊~
顾宁:“都过去了。”
牧野:“都过去了。”
边塞的风裹挟着黄沙,呼啸着掠过城墙。
龟兹使团三百余人被押至边境断头台,铁链哗啦作响,囚犯们面色灰败,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赖丹被单独押在最前,他披头散发,却仍昂着头,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赖丹,你还有何话说?”边关大将韩铮冷声问道。
赖丹抬眼望向西边,那里是龟兹的方向。
他忽然大笑:“我龟兹勇士,何惧一死?今日我虽败,但蛊毒之祸,终将卷土重来——”
“斩!”
韩铮一声令下,刽子手刀光闪过,赖丹的头颅滚落,鲜血喷溅在黄沙之上。
紧接着,三百颗人头接连落地,血水浸透刑台,顺着沟槽流入早已挖好的深坑。
“传陛下旨意——”韩铮高喝,声震边关,“龟兹背信弃义,谋害我朝百姓,今日斩使祭旗,以儆效尤!若龟兹国主再敢犯境,我大夏铁骑,必踏平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