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厮杀声渐紧,弩箭破空的锐响与兵刃交击的铿锵此起彼伏,杜尚清却端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根短火铳。
这玩意儿是他根据前世记忆,让铁匠铺偷偷打造的,枪管虽短,填装的铁砂却足够让人喝一壶。
“爷,外面打得厉害,要不……”细风攥着匕首的手直冒汗,话没说完就被杜尚清打断。
“慌什么。”他将短铳搁在桌角,又摸出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着配制的火药粉。
“赵队长的弩队不是吃素的,撑半个时辰没问题。”
厮杀声中夹杂着暗影卫的怒吼,杜尚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古人总以为武艺高绝就能横行天下,却不知他这穿越者脑子里装着多少“歪门邪道”。
墙角那几处不起眼的砖缝,藏着他埋好的机关,只要触动机关,屋顶的石灰粉便会倾泻而下;
桌椅之下,还隐藏着几副捕兽夹,威力虽不及后世钢夹,却足够让闯入者断胳膊断腿。
“他们以为我躺了几日,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病猫?”
杜尚清拿起短铳,掂量了掂量,“真当我这平寇将军是靠嘴皮子混来的?”
细风见他胸有成竹,心稍稍定了些,却还是忍不住问:“爷,要不要去请神剑阁的先生们?”
“不必。”杜尚清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灯笼上,“先让他们斗一会儿。咱们的手段,留着对付真正的大鱼。”
他算准了暗影卫背后还有人,这些喽啰不过是探路的棋子。
忽然,院外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弩箭落地的脆响。
杜尚清眉头微挑,知道对方怕是要动真格了。
他将自制口罩揣进袖中,抓起短铳:“细风,去把门闩顶上,看好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四两拨千斤’。”
细风用力点头,刚顶上门,就听见门板被重物撞得“咚咚”响。
杜尚清却笑了,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数着对方的死期。
——这些只知好勇斗狠的家伙,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栽在了什么“妖法”手里。
杜尚清的小院中,暗影卫密使贴着廊柱滑到卧房窗下时,月光正被一片乌云遮住。
他刚要抬手叩窗,房梁上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哨棒带起的风声裹着碎瓦劈头砸下。
“好胆!”密使低喝一声,双掌拍出,掌风竟将半空中的碎瓦震成齑粉。
齐樟趁机拧身落地,哨棒在月光下划出银亮弧线,棍头直指密使咽喉。
密使瞳孔骤缩——这棍法看似大开大合,实则暗藏十三处变招,每一式都直指要害,招招夺命。
他生平见过无数棍法,却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路数,仿佛每一道棍影都带着刚猛的狠辣果决。
“杜家的娃娃,倒有几分能耐。”
密使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双掌如蝴蝶穿花般翻飞,竟硬生生挤进棍影之中。
齐樟只觉手腕一沉,哨棒竟被一股黏腻的力道吸住,仿佛陷入泥潭,再难动弹半分。
冷汗顺着齐樟的脊背滑落。
他自幼随父亲习武,蟠龙棍法已得了七八分真传,今日却被这诡异掌法制得死死的。
密使的掌心泛着青黑,显然练过阴毒内功,每一次黏上哨棒,都有股寒气顺着木纹钻向他的虎口。
“小崽子,给我松手吧!”
密使暴喝一声,双掌突然发力,齐樟只觉双臂发麻,虎口剧痛,哨棒“当啷”落地。
密使趁机欺身而上,指尖如钩,直取他面门。
齐樟就地一滚,避开致命一击,却被密使的掌风扫中肩头,火辣辣地疼。
他踉跄着后退,瞥见父亲卧房的窗帘动了动,急得大喊:“爹!别出来!”
“住手!”
同时院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两道身影踏风而来,正是神剑阁的大小先生。
大先生竹杖点地,身形稳稳落在廊下,小先生则足尖轻点栏杆,长剑已然出鞘,寒光映得月色都冷了三分。
密使闻声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脚下毫不停歇,依旧朝着房门迈步。
“找死!”小先生目光骤厉,剑芒陡然暴涨,如一道匹练直刺密使后心。
这一剑快如闪电,带着破空的锐啸,显然动了真怒。
谁知廊顶横梁突然“咔嚓”作响,四块瓦片迸裂,四道黑影如蝙蝠般坠下,手中短刀泛着幽光,精准地截住了小先生的剑势。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火星四溅,小先生被四人围在中央,剑招虽凌厉,一时竟也难以突围。
与此同时,密使已欺至齐樟身前,左掌虚晃,右掌带着劲风直拍而出。
齐樟刚捡起身旁的哨棒,仓促间横棍去挡,只觉一股阴柔却霸道的力道涌来,“嘭”的一声闷响,棍身剧烈震颤,他虎口发麻,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翻涌。
密使得空,反手便要拍向房门,指风已触及门板。
就在此时,大先生动了。
只见他竹杖轻轻一点地面,青石板竟陷下半寸,人已如鬼魅般飘至门前,恰好挡在密使身前。
左手双指并拢如剑,快如流星般迎着密使的虎口穴戳去。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仿佛天地间的气息都被这一指牵引,避无可避。
密使脸色骤变。
他纵横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举重若轻的功夫,那指尖未至,一股无形的压力已让他手腕发麻,虎口处更是隐隐作痛。
这哪里是寻常招式,分明是将内劲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好个神剑阁掌门!”
密使不敢再有丝毫轻视,猛地收掌变招,双掌交错成圆,一股阴寒的内劲从掌心勃发,竟在身前凝成一道无形气墙。
同时右脚脚尖点地,身形微微后纵,避开指风的同时,掌风已如潮水般反扑而去。
两掌相交,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沉闷的气浪扩散开来,廊下灯笼剧烈摇晃,烛火险些熄灭。
密使只觉一股温和却无坚不摧的力道涌来,自己那阴寒内劲如泥牛入海,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闷哼一声,竟被震得后退三步,脚下青石板裂开细纹。
大先生却依旧站在原地,竹杖斜倚肩头,仿佛只是掸去了衣上尘埃。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瑞王的人,胆子倒是不小,敢在神剑阁的地界撒野。”
密使捂着胸口,眼中闪过惊怒,却再不敢贸然上前。
他知道,今日有这老怪物在此,想取杜尚清性命已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