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日……进化过了？”
高文凝视着眼前不断溶解消散的黑钉，心中渐渐产生了疑惑。
原本他以为现在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分散注意力来应付这种低级契约，但是事实是只要他稍微不注意，这种由灵质具象化的黑钉就会刺入他的灵体，对他产生一定量的负面影响。
序列号只有65的契约不可能对“主教”阶的存在造成任何值得注意的伤害，高文唯一能够得出的答案，就是“安息日”在秦尚远的手中，经历了一次“进阶”！
此刻对他进行压制的安息日，真实的序列号恐怕远不止65！
契约竟然还能够进阶？在不同的持有者手中，发挥出根本不处于一个量级的力量？
自身刚晋升不久的高文缓缓困惑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是头恶魔了，即将坐上“懒惰”的王座，成为新的“贝利尔”。
但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他这头初生的恶魔而言，也还是充满了谜题。
“这就是……炼金术师么？”
高文心中立刻有了一丝警惕。
“难怪临走时，斯旺大人让我小心这个姓秦的，不对，他要干什么……”
高文的余光猛地瞥见了结界地表的秦尚远。
秦尚远双目赤红地上望，背后悬浮着一抹破碎的微光，他的目光微微一动，和高文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高文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秦尚远笑了，笑容极度阴寒，以至于高文纯灵体的形态都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
秦尚远盯着他，却忽然猛地抬起双手，双臂合拢，两边各自半幅的破碎矩阵在此刻合二为一！
一切照常寂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高文抬头观察着四周，安息日对他的飞袭似乎也不重要了，因为他嗅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
苍穹的红云在瞬间盛大地撕裂，猩红色的无边结界出现了一道裂纹！
轰隆——！！！
高文听到了山川破碎的巨响！
结界中的一切，在此刻终于开始了瓦解，一切都在破碎，血焰冲天燃烧着界中万物，却不是为了攻击高文，倒像是启动了某种自毁程序。
结界之外，灿烂的宇宙再度显露了出来。
“结界在自毁……”
高文在周遭万物的陨落腐朽中困惑地喃喃。
“不……是秦尚远毁掉了这座结界……可这是珍贵的固有结界，斯旺大人那样尊贵的恶魔，终其一生也不过才能凝成一座而已……他为什么会亲手毁掉自己的？”
可更让高文疑惑的，是这些在猩红中毁灭的万物并没有凭空散去，它们黯淡而磅礴的灰烬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迅速汇拢，朝着高文头顶具象化的“安息日”灌注！
随着暗红灰烬的注入，那片黑蒙蒙的无形雾气渐渐有了形状。
骨骼、神经、肌肉……一头狰狞诡异的怪物正在黑雾中被塑造出来！
“那玩意儿是什么？”
秦尚远也愣了下，他知道自己拆解结界灌注到契约中是一个炼金过程，但没想到会有显形的东西出现。
“灵魂。”
艾无常在秦尚远的意识之海中抬头望去，缓缓道。
“磅礴杂糅的各种灵质被你解构之后重组到一起而诞生的、勉强能够被称为‘灵魂’的东西。”
一头形似狮子的怪物正在安息日的黑雾中逐渐凝聚成型，它长着八只健壮的腿，背生覆盖黑羽的双翼。
血焰构筑的毛发环绕着这头怪物，它没有眼睛，而应该被称作眼睛的地方，只有一道狰狞的十字裂痕。
与此同时，秦尚远的意识深处骤然感受到了一阵灼热。
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灵魂回路增添镌刻的副作用！
安息日正因为焰狱轮回的灌注而“晋升”！
秦尚远因为这股灼热而低吼，那头诞生于黑雾之中的怪物也随之怒吼！
它不安地低头咆哮，极端开裂的参差巨口中渗漏出黏稠的血焰。
下一个瞬间，怪物携带着缥缈不定的黑雾和血焰朝着高文扑杀而去，它根本就没有实体，就像是纯灵质构成的诡异生物。
高文灵躯猛然一震，这头突如其来的怪物在他眼中的威胁度比原本的黑钉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面对未知的威胁，他主动散开灵体，朝着空间中的各个地方分散自己的“存在”。
这是秘密皇帝隐匿自身的手段，他不仅能够以纯粹的灵体状态存在于灰海，还能能将灵体无限细分扩散在空间中。
就像光芒会在瞬间充斥整间屋子那样，秘密皇帝的威压也会随之变得无处不在，他所象征的“懒惰”也会弥漫整个空间。
在一开始他来到这里时，就是用这种方式让整架穿梭机陷入了“沉睡”。
那头怪物扑空之后并没有四处寻找，它身上的血焰已经因为真空而熄灭，变成了克制着流动的暗红血液。
它仰头无声地怒吼，构筑骨肉的灵质在瞬间溃散！
此消彼长，空间之中骤然凭空多出无数黑钉！
而随着黑钉数量的增多，一道隐约的灵体终于被勾勒了出来！
高文！
高文此刻被怪物溃散化作的钉子死死悬空钉在空间中，他尝试着挣脱，可原本能够被他轻松消解的黑钉却纹丝不动。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黑钉之中藏着的，是远超于“主教”，甚至是“虚伪”的力量。
“你做了什么？”高文冷冷地在脑海中问。
他知道秦尚远能够听到。
“我把我的固有结界拆了，将其中的力量全数灌注给了安息日，让这份契约晋升了。”
秦尚远的声音充斥着无所谓。
“你不是在和我对抗，你是在和空间权柄的一角在对抗。”
“呵呵……拆掉结界？契约晋升？闻所未闻。”
高文干哑地笑了。
“我的炼金矩阵可不会管你闻没闻过。”
秦尚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高文面前，他悬浮在宇宙中，端详了这位秘密皇帝片刻。
“很可惜，秘密皇帝，你输了……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兰斯洛特。”
秦尚远缓缓抬手，一道巨大到足以覆盖高文的炼金矩阵应召出现在高文身下！
可高文却忽然笑了：“如果你真觉得，我高文历经千辛万苦成为了恶魔，就这么点本事，那你就是在侮辱高贵的斯旺大人……”
秦尚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他正要收手离开，一道苍白、冰冷、射线般的光芒照射到了他的手臂上。
手臂迅速开始衰老腐朽，直至最后形如枯木，秦尚远的瞳孔缓缓扩散。
哀古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