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售掉中铁二局之后,丁旭的私人账户上共有元的资金余额,他在7.21元的跌停板位置上买入了股包钢稀土,共花元。加上按千分之三扣掉的506元佣金,账户上只剩460元可用余额。
由于是在跌停板位置上买入,而且卖单封得比较大,所以这十多万元瞬间全部成交,齐飞想拦都来不及。
丁旭随即打开“当日成交”栏查询了一下,确认买单已经全部成交,这才放下心来,转头问道:“齐哥,你刚才说什么?”
齐飞气得快要吐血了:“你耳朵聋了?我刚才一直在说,要慎重,要慎重,别看到跌停了就贪便宜,就急着买入!要是明天继续暴跌呢,你不就被套牢了?”
“齐哥,我刚才说牛市出长阴的时候,你不是还同意我的观点吗?怎么一旦要抄底了,你就又忧心忡忡,不敢动手了?”
丁旭呵呵一笑,说道,“牛市才刚刚启动,今天跌到了1900点,仍然算是底部区域。既然是底部,不管买什么股票,盈利的概率都是很大的。最坏的结果也是短期被套,而不会被长期套牢,更何况是我长期跟踪、前景良好的包钢稀土。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那也得确认现在真是牛市啊?”齐飞皱了皱眉,说道,“你说牛市开始了,但这只是你自己的分析,虽然我也认同你的判断,但万一我们都判断错误了呢?”
丁旭笑道:“不会错的,你回想一下,2万亿铁路投资,1万亿灾区投资,4万亿投资,这些利好信号都非常明显,也能够支撑着中国经济走出低谷。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么多钱会催生大宗商品牛市,会大幅增加流动性。只要有资金,就能让股市走出一轮人造牛市。”
齐飞摇了摇头,点燃一根烟,轻声说道:“但你忽视了最大的一个问题,全球金融危机!金融危机一旦发酵,全球经济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泥潭,中国也无法独善其身!”
“金融危机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暂时是讨论不出结果的,但我认为不会太悲观,对中国的影响也已经在减弱。”
丁旭打开沪指的k线图,指着那根绿色的60日均线说道:“而且从技术指标上来看,沪指从今年1月17日跌破60日线之后,便再也没有碰到过这根中期均线,一直在60日均线下运行。而今天的最高点是2050点,已经碰到了这根60日均线。这证明了超级主力的努力。既然这样,今天的调整就只是一个关前蓄势,下一步必将越过这根60日均线,并挑战半年线和年线,开始一轮真正的大行情!”
齐飞皱眉道:“我自然注意到60日均线了,但我和你的观点恰恰相反。从1月份跌破60日均线开始算,至今已经有十个月了,面对60日线,沪指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一次也不例外!既然今天碰到了这根均线,按照去年1月以来的规律,之后应该会连续大跌。”
丁旭正想和齐飞继续辩论,却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个人。他转过头去,发现一个有些微胖、戴着幅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的身边,正饶有兴趣地听着自己的分析。
见丁旭转头,齐飞这才留意到这位不速之客。他赶紧站起身来,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熄,并一把抓起放在电脑桌旁的拖把。
想想觉得不对,齐飞又放下拖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白沙,抽出一根烟,微微弯腰,毕恭毕敬地递给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那包只要三块五毛一包的软白沙,微微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蓝嘴芙蓉王,矜持地扔了一根给齐飞。
中年男子此时离齐飞不过一米多远,这根烟完全可以递过来,他却是扔出去的。
好在齐飞似乎习惯了这种扔法,眼疾手快地接住香烟,然后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以及一个有些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好烟!谢谢贺经理!”
“在讨论股票啊,买了什么好股?”中年男子淡淡地看了一眼丁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听到这句话,齐飞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太阳证券公司副总经理贺德华,以前曾经和齐飞一样,都是证券公司的分析师,而且齐飞是首席证券师,排名还在贺德华的前面。
怀仁市是个三线城市,经济并不是很发达,股民的资金普遍不多,而且市里有方正证券、湘财证券等多家较大的证券公司,太阳证券公司只是一家小证券公司,要与大证券公司争夺客户,生存环境比较艰难。
齐飞在太阳证券也算是老资格了,业务能力强,人脉资源也掌握了不少。他曾通过自己的证券分析能力,为太阳证券拉到了不少大客户,并为那些大客户挣了不少钱,给太阳证券创造了相当一部分经济效益。
对于这样一个小型证券公司,齐飞这样的人才是很难得的,随时有可能被别的证券公司用高薪挖走。所以证券公司的老总曾经在酒桌上许诺,让齐飞好好干,将来考虑让他再上一层楼,让他担任太阳证券副总经理,专门负责大客户这一块业务。
虽然一个小小的太阳证券公司就有三四个副总的位置,但副总经理毕竟是一人之下的好位置,地位还是比较高的,齐飞自然动心了,也充满了期盼。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齐飞因为在2007年的大牛市中违规操作,造成大客户的巨额亏损,不仅背上了百万巨债,还被太阳证券公司严厉处分,丢掉了证券分析师的饭碗,沦落成了清洁工。
一夜之间,齐飞从未来的副总变成清洁工,这种落差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但齐飞是个妙人,竟然若无其事地就承受了下来,而且从当清洁工的第一天起,脸上原本还有些高傲的分析师型职业微笑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憨厚而带着点讨**彩的民工型笑容,见了旧日的同事都是点头哈腰,似乎天生就是搞清洁工的,而不是什么曾经的首席证券分析师。
而与此同时,贺德华却借机上位,竞争到了副总经理的位置。
按理来说,贺德华应该感激齐飞的失误,至少是应该为此庆幸,并多少给落难的齐飞一点力所能及的关照,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分析师。
事实上,齐飞的旧日同事都比较同情齐飞这位老前辈和老同事,尽可能地给齐飞一点面子和关照,比如上次齐飞便是用旧日同事办公室的电脑,帮丁旭分析股票和买入股票。
只是贺德华并不这么想,见到旧日的强大竞争对手落到如此田地,贺大经理似乎很享受这种落差,时不时地对着齐飞冷嘲热讽,甚至是以领导的身份对齐飞进行训斥。
真不知道在一个清洁工面前摆谱有什么意义,但贺德华就是乐此不疲。
因此,今天齐飞见到贺德华听到了自己和丁旭讨论股票的内容,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因为贺德华曾经在公司里强调过多次,由于齐飞已经被公司剥夺了分析师的资格,因此禁止齐飞为任何客户提供任何有偿技术咨询!
这两个任何,让齐飞只能像做贼一样地靠私下为老朋友们提供技术咨询,赚得一点可怜的咨询费,用来支付租金……
很显然,贺德华此刻必定是怀疑齐飞又在搞收费咨询,因此开始用言语试探丁旭。
齐飞的合作炒股,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有偿技术服务,如果被贺德华知道的话,麻烦就大了。虽然齐飞曾经让丁旭对此事保密,但并未说明这其中的原因,万一丁旭不小心说漏了嘴呢……一想到这一点,齐飞就有些忧心忡忡。
丁旭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内情,他随意地看了贺德华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刚买了包钢稀土。”
虽然不明白齐飞和这位贺经理的关系,但贺德华刚才扔烟的动作,丁旭是看在眼里的。
这给了他很不好的感觉——这位贺经理似乎是觉得齐飞手上太脏,不想与他发生任何接触,所以才把这根烟扔出去的。
仅仅是一个扔烟的动作,就让丁旭对贺德华有了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直接给了这位贺经理一个差评。
“嗯?”贺德华一听,眉毛便皱了起来,他透过镜片,冷冷地看了齐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