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洛答应带月愁去大牢里见一见许桓轼,让那受惊无辜的小宫女先回去了,来到大牢门口的时候,那些狱卒给她们行了礼,却不让她们进去。
宁清洛收回前进的步子,看了他们一眼,质问道:“怎么,有人下令不准本宫进出?”见他们面面相觑不做言语,她又补充道,“还是不准意嫔进出?”
狱卒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似也没理由拦着,便收回了阻拦她们的手。
“本宫要见许桓轼。”
狱卒互相瞧了瞧,眼神商议过后,一狱卒站出来领着她们过去了。见到许桓轼后,狱卒便站在出入口等着,不打扰也不妨碍他们说话。
“哥哥!”月愁见到许桓轼当即便再也按耐不住情绪,扑倒栏杆前眼睛瞬间就红了。她也不要再隐瞒什么关系了,她只怕喊一声少一声。
哥哥?宁清洛震惊,难怪许桓轼这样担心她,这样护着她,这样舍身为她,原来他们是兄妹!
“月愁?”许桓轼有些诧异她会过来,很快他便止住了自己的千万思绪,手覆在月愁抓着栏杆的手上,小声清楚对她们说道:“我活不了多久的,月愁你一定要记住,之前下的药虽然没能杀了余嫔,但余毒沉积在她体内没那么容易被她清除,如果你能找到一种血液是绿色,只吃香樟叶的蛊虫,让它的毒液侵入余嫔体内,余嫔体内的毒素就会搅得她不得安生,要是能让她再服用夕颜花的汁液,她就必死无疑了。”
月愁点头,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找这种蛊虫,更不知道要怎么让余琳娘服用夕颜花的汁液,但她内心的一个念头告诉她,她一定可以的。
“好好活下去,你不准出事听到没有?我要你作为许家唯一的血脉活下去!”
月愁一个劲点头,两行泪水不断滴落在地面,一点一点被抹灭。许桓轼擦了擦她脸上冰凉的泪水,让她饱满的眼眶倾泻干净,与她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考虑到她的身子受不住,便让她离开了。
“走吧。”
月愁擦了擦模糊视线的泪水,点点头,很不舍得地让自己狠心离开,宁清洛没有立刻跟去,也许她沉浸在他们的分别之中还未走出来,也许她还有什么没想明白,也许她在等着什么没有等到的话。
“娘娘、、、、、、”
宁清洛将目光从月愁的背影上移向狱中衣冠整洁,还没有换上囚服的许桓轼,承诺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许桓轼欣慰,起身退步便她重重跪拜,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再起来时,宁清洛已经走了,他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而大石头下那块小玉石却是怎么都扔不去,仿佛和他的心融合成了一块无法雕琢的璞玉。
靠在栏杆上,他仰头,他的人生该结束了,可是他要怎么放下月愁安心如投胎转世呢?罢了,罢了,他向来无能,月愁没有他也许会过得更好。
闭上眼,松下紧张的身躯,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的那只手渐渐滑落,空气中的氧气没有再减少,二氧化碳也没有再相对多出分毫。
入夜,苏戚处理了五公主的丧事便来椒桓宫找宁清洛求和,宁清洛照样给他吃了闭门羹,这次允许他进了大门。
“宁儿!”
苏戚在外面喊门,宁清洛抱着小太子在屋内听着他一声一声喊她,没有丝毫动静。小太子在他怀里并不安分,左蹦右跳手舞足蹈,却不能影响宁清洛分毫。
紫鸳看看房门外的身影,看看坐着的宁清洛,无奈叹了口气。
八公主依依睡了,让奶娘带着去了离这里隔了很远的房间,这样就不会吓到孩子了。
“娘娘,他没有敲门。”
他没有敲门,因为他怕吓到小太子,他怕让宁清洛听了心烦,他生气,但更爱她,爱他们的孩子。
“宁儿,我们约定过不会再这样的,你开门好不好!”
修长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微微煽动般动了一下,紫鸳上前,宁清洛将孩子给了她,亲自过去拉开这扇向来不需要她来触碰的房门。
“宁儿!”见到门开,苏戚很是激动,紫鸳抱着孩子低头离去,苏戚欣喜进屋,说什么道歉的话都好,只要他能看见她。
宁清洛关上门,转身,苏戚还没开口她就扑进了他的怀抱,她没有办法把他的意识从余琳娘手中抢过来,可是,她想试一试。
她说:“放了许太医。”
“好。”他没有犹豫,像是在答应什么他们之间的情话一样。
宁清洛抬眼看向他,从她朦胧的目光中他读出了两个字,“现在”。
苏戚带着宁清洛去大牢里接人,当狱卒把他们领到许桓轼面前的时候,这才发现,整个牢房之中,以许桓轼为圆心,周围五厘米的犯人包括巡逻的狱卒都没了气息。没有死因,没有痕迹,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死因,她知道。和二皇子的死因一模一样,不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是余琳娘干的!
苏戚牵着宁清洛离开的时候,察觉到宁清洛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他顿步,摸了摸她的脸,关怀道:“怎么了?”
宁清洛抬眼,锐利的目光从他的下颚刮到他的双眸,她说:“杀了她。”
“谁?”他很反感从她嘴里听见这个字,特别是她这如同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的模样。
“余琳娘。”
“宁儿、、、、、、”苏戚想让她不要这样整天被不属于她的仇恨弄得犹如恶魔,他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但这在宁清洛看来,就是拒绝。他不能立刻答应,他就永远都不可能答应。
她打开他的手,转身离去,像个闹小脾气的小女生,他很无奈,前去拉住她,不知该怎么解释,他知道她只要一个“好”字,但是他真的给不了,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想处置余琳娘,这个念头就会在破土是被掐断,萌芽化为抵触,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出这个决断。
宁清洛置气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侧过目光看向身后永远无法主动追赶上她的苏戚,低声道:“阿戚,我累了。”
苏戚眼前一道希望闪过,他再次快步走到她面前,她轻微张开手,他将她抱起,她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
他欣喜,终于不再愁闷着脸,如尝到了甜头的孩子一般笑着,抱着她回去了。
她不能再与他置气,她不能让余琳娘挑拨他们的关系,她也察觉到,她是可以扭转他的意识的,哪怕只能在紧要关头,也比彻底没有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