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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怜在柴房里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冷冷的月华透过门板上的缝隙照在地上, 使得地面看上去真的像上了霜一样, 让人觉得心寒。

地上的凉气透过与地面接触的肌肤渗进了四肢百骸里, 她躺在地上采用胎儿式的姿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可还是冷得直打哆嗦。这里昼夜温差大,柴房里没木板、没铺盖甚至连干草都没有。

该死的陈世美, 不问青红皂白, 就这样偏听偏信地把她关起来,也一直不来见她, 这让她根本就没机会为自己辩解。像他这样不能明察秋毫的昏官得造成多少冤`假错`狱?还谈什么革新,真是可笑!

那个死胖子,竟然陷害她, 日后定叫他死在她手里!

还有那个王延龄, 既然都结成同盟了,为何不替她说几句好话?看来他还是没把她当回事。

陈世美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王延龄一定会保护他的安全吗, 在危险面前那号称“忠君报国、修身守信”的绛州王氏,还不是选择自保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这该死的男权社会!这该死的阶级社会!她痛恨这里!

她心里咒骂着这些男人的同时把身上的破衣裳裹得更紧了。多亏那晚上侍卫送进来一套衣裳,否则她仍穿着那身被撕坏了的衣裳, 恐怕会更加难以渡过冷冷的夜晚了。

半夜, 她『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到门锁一响,顿时一激灵, 马上坐了起来, 紧张地盯着门口。她不怕别的, 就怕有坏心眼的人弄坏门锁, 『摸』进来对她施`暴。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之人悄悄进来,见艾怜正坐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他,便低声说:“夫人,是我,别出声,大人命我来接你,我们要马上偷偷出城。”说完,递给她一样东西。

艾怜一看正是自己的皮袋子,这才松了口气。看在陈世美没丢下她的份上,她打算就不同他计较这件事了。她急忙起身,把皮袋子挂在腰间系好,跟着侍卫出了柴房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由于月光很亮,能看清一切,艾怜朝陈世美的住处看了一眼,见房门口的地上躺着两个西夏骑兵,也不知是活的还是死了。

那侍卫蹑手蹑脚地领着艾怜到了房后院墙的一个豁口处说:“夫人莫出声,小人背着您走。得罪了!”说完背起艾怜,拔地而起,翻过院墙出去了。

院墙外已经等了两个人,一个是同样黑衣蒙面的侍卫,另一个却是带着帏帽的陈世美,他们手中都拿着钢刀。见艾怜出来,陈世美对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只是抬手对两个侍卫做了“走”个手势,然后转身跑了起来,两个侍卫马上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空『荡』『荡』的巷子里静悄悄的,他们虽快速疾跑着,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看着前面那道身手敏捷、穿着陈世美衣裳的熟悉身影,艾怜突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前面那人根本不是陈世美,而是王延龄。

陈世美使用了掉包计,脚底抹油地早就跑了!

怪不得那死胖子胆敢调戏她,他一定是早就得到了陈世美的授权,借着这件事情好被他撵走,其实是先从盐州城里脱身出去了。随后王延龄以陈世美丢人丢出了国门为由,愤怒地要离开,临行前最后一次去陈世美的房里劝说他,趁机与他换了衣裳,所以当时走掉的人是陈世美,留下来的是王延龄。

之所以西夏人没怀疑过掉包这件事,是因为陈世美明明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偏偏每日拄着拐杖做出伤势加重的假象,因此当他戴着帏帽穿着王延龄的衣裳,迈着稳健如风的步伐向外走时,西夏人中没人怀疑他是陈世美。

怪不得自从进了盐州城,陈世美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却一直规规矩矩地没『骚』扰她,并且当她好心地要为他换『药』时,也被他以不忍让她担心为由拒绝了,原来他一直在防着她,怕她知道他的腿伤早好了。

陈世美带着使团的大部分人走了之后,王延龄以腿伤恶化及爱妾偷`人无颜见人为幌子,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就是为了给陈世美争取去宥州的时间。

为了不让西夏人怀疑,他把他的侍卫留给王延龄,自己则带着王延龄的侍卫和侍从跑了。所以,他的侍卫天天来柴房给她送饭,她却一直没怀疑过什么。

呵呵!那她算什么?陈世美设的这个局里,只有她吃尽了苦头,是被牺牲掉的。这说明陈世美还是不信任她,怕她一个女子不能顾全大局,怕她会走漏风声或是不予配合。

他对她的信任度还比不上他的政敌。嘴上信誓旦旦地说着喜欢她,心里却不动声『色』地老早就开始算计着她。

多亏早就知道了陈世美的品『性』,艾怜对于他的算计倒是没感到伤心,只是觉得有团怒火在心头燃烧着。

盐州城是个很小的城池,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城墙下。

一个侍卫拿出飞爪,甩到城墙上,等王延龄攀爬过去后,他爬上墙头,把飞爪扔下来,另一个侍卫把飞爪一头的绳索系在艾怜的腰上,同时低声告诉她一些防止受伤的注意事项。

由于她全身的体重都压在腰间这根拇指粗的绳子上,所以刚一被吊起时,腰身就被勒的生痛。她两手死命地拽着绳子,忍着痛苦,为了不让自己像摆锤一样撞到城墙上,她照着侍卫的话,始终面对城墙,用两条腿蹬着城墙,尽量一步一步地借着自己被提上去的力道向上迈步。就这样,当到达墙头时,被城墙上的侍卫接了上去,还没等她稳住,侍卫一转身,又把她顺着城墙的另一面缓缓给放下去了。

等她一落地,等在城墙这边的王延龄急忙过来帮她解开了腰间的绳子。

等绳子松开了,艾怜『揉』了『揉』腰间的勒痕,禁不住痛哼了一声,随即嘴被王延龄有力的手掌捂住了。

“夫人切莫出声。”他在她耳边小声警告着。艾怜急忙点头以示明白。

等两个侍卫都翻到城墙这边时,那个侍卫背起艾怜,几人继续在月夜下狂奔。

艾怜回头看盐州城,城门楼处的光影下,隐约现出了巡逻士兵的人影,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就怕这么明亮的月光下,他们奔跑的身影会被发现。

跑出了大约二里多地,从一个小树林里,钻出三个人来,他们手里都牵着马。

几人上了马,艾怜和背她的侍卫共乘一匹马。王延龄对那三人拱了下手,作揖道:“请转告钦木查大人,我王延龄领他的这个人情。”

说完,他们策马狂鞭,朝大宋的方向疾奔而去。

盐州城的驿馆里,换岗的士兵发现陈世美跑了,急忙喊醒利渥加和钦木查。

利渥加看着门口倒下的两具死尸,气急败坏命令城里的骑兵都整顿待发,由于不知陈世美逃去了哪里,便把骑兵们分为四路,下达了务必要活捉陈世美的命令,然后命他们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追去。

西夏人善于骑『射』,野外生存的技能高超,追踪的本领也很强,很快,向大宋方向追去的骑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艾怜和侍卫两个人骑一匹马,肯定会影响到速度,再加上没有向导,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只是凭着感觉向大宋的方向跑,这样到了黎明时分,渐渐地被西夏骑兵追了上来。

最糟糕的是前面竟然出现了一条汹涌湍急的河水。两岸高耸,河谷深陷,滚滚的河水打着漩涡咆哮着向前奔流。

几人无法继续向前,只得下了马。

王延龄和两个侍卫拿着钢刀,一字排开地站在断崖一样的岸边,眼神坚毅,目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骑兵,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他们身后的艾怜面如死灰,骑兵有一百多人,肯定会寡不敌众。

由于王延龄始终戴着帏帽,所以西夏骑兵们一直以为他是陈世美,为首的军官劝说道:“陈大人,您可别意气用事,我王还没决定是否议和,所以我并不想伤害您,只想请您好好地跟我回去。如果您不配合,我只能强行带您回去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日后一定亲自向您谢罪。”

王延龄二话不说,一跃而起,提刀向他砍去。

早有极几个骑兵打马过去拦在半路,其中一人被王延龄一刀砍下马来。

那军官大惊失『色』道:“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陈世美!他一文弱书生,又有腿伤,如何会有你这样的身手?”

王延龄根本不理他,又是一跃,向他的方向砍去。见他如此狠戾,那军官也不再客气,指挥着手下的士兵迎战。

这真是一场恶战,王延龄和那两个侍卫虽然是高手,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是训练有素的骑兵,战场杀敌经验丰富,所以打到最后,两名侍卫都浑身是血地战死了。

由于不知道身穿陈世美衣裳的人到底是谁,那军官怕他真是陈世美,万一杀了他后,将来国主又想议和了,他无法承担屠杀大宋使臣的责任,所以在对付王延龄时,他命令手下骑兵只许伤他,不得杀他,这才使得王延龄一直活到现在。

多亏这个西夏军官还有些道义,只对那三个男人下手,没有把艾怜当做人质去胁迫王延龄投降。

到最后王延龄的衣裳全都是血渍,青『色』的锦袍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时,他扔掉手中那把刀刃卷得再也没有杀伤力的刀,踉跄着退到艾怜身边,疲惫得弯下腰来,大口大口剧烈地喘息着。

艾怜急忙扶住他,心里为他担心极了。若敌人发现他是王延龄,那他就惨了,他一直镇守西北边疆抵御西夏,对西夏人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更何况他心高气傲,宁可死掉也绝不会成为俘虏任人侮`辱。

他今天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了。

艾怜低声地提醒他:“你跳河吧,虽然同样会死,却不用担心死后被敌人侮辱。”

王延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里有怜悯和同情,便神『色』冷峻地问她:“那你怎么办?”

艾怜本想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一个女人不需要什么气节,可是看着满身伤痕的王延龄,这句没骨气的话却说什么都说不出口。

王延龄看穿了她想要投降的想法,便低下头来,对着她的耳朵,以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不屑地问道:“夫人,还剩二十多个毫发无损的健壮男人,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吗?”

艾怜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顿时脸羞涨得通红。

原来她今天同样是死路一条!

她身上如筛糠般抖了起来,紧紧靠在了王延龄身上,“我和你一起跳,你千万别丢下我。”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他的手臂揽上了她的腰,紧接着身体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骑兵、悬崖等景像快速向上掠过。

她“啊——”的一声尖叫,心脏感觉像是爆裂了,这快速下坠的恐怖感觉如同坐过山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就掉进了汹涌咆哮的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