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落鹰峡上的血迹已被晨雾冲淡,可那枚刻着“萧”字的玉佩,却在公孙婧手中泛着冷光。
柳彦舟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边缘的纹路,眉头紧锁:“这玉佩的工艺是皇室专属的‘银丝嵌玉’,且‘萧’字的写法,与镇北王当年的手书如出一辙。”
阿璃心中一震,伸手接过玉佩,指尖微微颤抖:“镇北王是我父亲,他一生忠君爱国,终身守护北境,怎会与公孙家的冤案有关?定是有人仿造他的徽记,嫁祸于他。”
苏文清上前查看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我当年追随镇北王时,曾见过他的玉佩,虽款式相似,但这枚玉佩的背面,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当年镇北王与突厥作战时,被敌人的弯刀所划,绝非仿造。只是这枚玉佩怎会落到他人的手里?”
红妆也点头附和:“没错,那道裂痕我也有印象。可镇北王为人公允正直,绝不可能陷害公孙家,这里面定有隐情。”
公孙婧握紧玉佩,眼中满是困惑:“若真是镇北王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陷害我家的人手中?难道……当年我父亲护送的‘钦犯’,与镇北王有关?”
柳彦舟沉吟片刻,对墨羽吩咐:“立刻调取镇北王当年的卷宗,尤其是他与公孙家往来的记录。另外,查一下皇室中‘萧’姓族人的动向,重点排查与张谦有过交集的人。”
墨羽领命离去,众人返回西京安抚使府。
刚踏入府门,便见苏砚带着苏墨白、苏凌霜匆匆赶来,苏砚手中捧着一卷漕运账目,脸色凝重:“阿璃,彦舟,我们在核查碧海盟残余资金时,发现一笔巨额款项流向了皇室宗亲——萧景琰的府邸!”
“萧景琰?”阿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是我父亲的远房堂弟,常年驻守南境,怎会与碧海盟有关?”
苏墨白补充道:“我们还查到,萧景琰近半年多次以‘巡查边境’为由,秘密前往南海,与黑鹰岛的残余势力有过接触。而且,公孙家当年护送的‘钦犯’,正是萧景琰的亲信。”
公孙婧闻言,心中豁然开朗:“难怪周昭能轻易陷害公孙家,原来是有萧景琰在背后包庇!他利用镇北王的玉佩,嫁祸给我父亲‘私通叛党’,再借张谦之手伪造证据,彻底毁掉公孙家!”
柳彦舟点头:“萧景琰身为皇室宗亲,却勾结黑鹰教,意图颠覆大周,其心可诛。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必须立刻奏明陛下,将他绳之以法。”
阿璃却摇头,眼中满是冷静:“萧景琰驻守南境多年,手握重兵,若贸然动他,恐引发南境叛乱。我们需先暗中收集他谋反的证据,再伺机而动。”
恰在此时,墨羽步履匆匆折返,手中紧攥一卷文书,急声禀道:“殿下,柳先生,查清楚了!当年镇北王察觉萧景琰、沈从安二人暗通突厥,本欲将此事奏禀陛下 —— 可他念及与沈、萧二人私交匪浅,终究不忍暗中揭发,孰料竟被萧景琰抢了先。萧景琰勾结奸贼沈从安,伪造了镇北王‘私通突厥’的罪证,反咬一口!而当年公孙家奉命押送的所谓‘钦犯’,实则正是镇北王派去暗中调查萧景琰的密探啊!”
苏文清听罢墨羽的禀报,猛地捶了一下身旁的廊柱,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与痛心:“果然如此!当年我就觉得蹊跷!镇北王待沈从安如兄弟,当年沈从安母亲病重,是王爷亲自寻来御医,又垫付了千两白银的药费;萧景琰年轻时在北境历练,被突厥人围困在野狼谷,也是王爷亲率三百轻骑闯营救人,为此还断了两根肋骨!他那样重情重义的人,怎会舍得轻易揭发故友?”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愈发坚定:“我还记得有一年北境大旱,军粮短缺,将士们都快断炊了。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萧景琰那时恰好押运一批军饷途经北境,私下劝王爷‘先挪用饷银买粮,事后再奏明陛下’。王爷当即拒绝,说‘军饷是将士们的身家性命,朝廷的法度更是底线,我岂能因一时之急坏了规矩’?最后是王爷把自己的私产全部变卖,又带头缩减王府用度,才勉强撑到粮草运到。这样守规矩、重情义的人,怎会私通叛党?”
一直沉默旁听的李崇,此刻也上前一步,沉声道:“苏先生所言不虚。我当年在北境军中任职,亲眼见镇北王治军严明,却又体恤下属。有个小兵误了换岗时辰,按军法当打三十军棍,王爷查明他是为了照顾受伤的同乡才失时,不仅免了他的刑罚,还特意让伙房给受伤的士兵炖了汤药。还有一次,突厥假意求和,送来十箱黄金和两名美女,王爷连箱子都没拆,当场下令将黄金充作军饷,美女则派人护送回突厥,只留下一句‘大周将士,凭血汗守土,不贪不义之财,不纳异族之妾’。这样的人,怎会被萧景琰那等小人污蔑?”
红妆抬手拭了拭眼角,语声轻颤着补道:“我倒记起一桩旧事。当年沈从安的父亲本是镇北王麾下副将,有一夜刺客夜袭王府行刺王爷,沈父为护驾身中数创,重伤垂危。镇北王竟不顾自身险境,在沈父床前守了整整三日三夜,还握着他的手说:‘沈叔以命护我,我岂能置之不理?’后来沈父伤愈,才将尚且年少的沈从安托付给王爷。也正是靠着王爷的照拂,沈从安才从一名寻常小卒,一步步累积功勋……可他后来竟攀附九千岁李公公的权势上位,反过来构陷王爷,害得王爷与苏凝王妃含冤惨死……”
她顿了顿,指尖攥得发白,又想起一事:“还有那枚玉佩。王爷平日将它贴身佩戴,从不离身,等闲旁人碰都碰不得。有一回我不慎将玉佩碰落在地,吓得魂飞魄散,王爷却只是温声笑说:‘这玉佩是先母所赠,虽值千金,但若论与人相交,心诚远胜器物轻重。’他那般珍视的物件,又怎会轻易落于人手,反倒成了构陷他的罪证?何况王爷虽与萧景琰系远房堂亲,却向来看不起萧景琰的作派和人品,此玉佩断无王爷亲手送给萧景琰的可能,定是萧景琰暗中手的手脚……”
苏文清接话道:“更难得的是王爷的坦荡。当年有人举报仓掾克扣军粮,那仓掾是王爷的表亲,众人都以为王爷会包庇。可王爷二话不说,亲自彻查,查明属实后,当场按军法处置,还向全军将士赔罪,说‘是我用人不当,害大家受了委屈’。这样的人,怎会暗通叛党,做那苟且之事?萧景琰分明是利用了王爷的重情重义,才敢如此颠倒黑白!”
李崇点头附和:“正是!王爷驻守北境二十余年,大小战役百余场,身上伤疤不计其数,为的就是守护大周的疆土,保护百姓的安宁。他对朝廷忠心耿耿,对下属宽厚仁慈,对朋友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品,绝非萧景琰那等奸佞之徒所能玷污的!如今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我们定要还王爷一个清白,让那些陷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真相终于大白,众人眼中满是怒火。
公孙婧握紧手中的玉佩,声音坚定:“萧景琰不仅陷害我公孙家,还污蔑镇北王,今日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阿璃站起身,鎏金长刀在手中一转,目光锐利:“传我命令,墨羽率夜枭潜入南境,收集萧景琰谋反的证据;孙锐率水师封锁南境沿海,防止萧景琰与黑鹰教余孽勾结;明月率燕云骑进驻南境边境,随时准备应对叛乱;彦舟与公孙姑娘随我前往南境,暗中联络镇北王旧部,伺机而动。”
众人领命而去,苏砚看着阿璃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阿璃长大了,颇有镇北王当年的风范。我与墨白、凌霜会留在江南,继续清理碧海盟残余势力,配合你们的行动。”
苏凌霜也上前,将一枚商队令牌递给公孙婧:“这是凌霜商队的令牌,南境的分号会全力配合你们,若有需要,随时调遣。”
公孙婧接过令牌,心中一暖:“多谢舅舅,多谢凌霜姐姐。”
众人分头行动,阿璃与柳彦舟、公孙婧踏上前往南境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