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刘国梁一声爆喝,手里的《信报》被他拍得震天响,整个餐厅的食客都吓了一跳。
向钱进和孙德胜立刻凑了过来,只见那份在港岛颇有影响力的财经报纸上,整个版面都在口诛笔伐。
“哗众取宠的‘龙脉计划’,将引港岛入万劫不复之地!”
“从南江到浦东,揭秘林姓少年的投机之路!”
“狂妄自大的‘港股直通车’,究竟是谁给了他坑害万民的勇气?”
林宇也凑了过去。
报纸上,通篇都是对他这个人的诋毁和诬陷。
把他塑造成一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毫无真才实学、只会搞些惊天动地噱头来博取眼球的投机分子。
文章还“引经据典”,说他之前在南江和沪市的所谓功绩,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这次在港岛金融保卫战赚了一百多亿,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侥幸。
至于他提出的“龙脉计划”,更是被形容成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是引狼入室的祸国之举。
林宇看得心脏狂跳,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骂得好!
对!就是这样!
再狠一点!什么贪腐分子、生活作风问题,都给我安排上啊!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信报大楼,给那个写稿子的主编磕一个,顺便再塞个几万块的红包,让他火力全开,把自己往死里黑!
“书记,这帮港岛的媒体,简直是颠倒黑白!”
刘国梁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们必须反击!”
“对!告他们!告到他们破产!”
孙德胜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响。
向钱进更是直接掏出了大哥大。
“我现在就给吉米打电话,让他带人把信报大楼给围了!”
林宇:“......”
他妈的。
一群猪队友。
他心里把这几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咳咳。”
林宇清了清嗓子,拿起那份报纸,又看了一遍,然后缓缓放下。
“不用。”
“一点风浪而已,慌什么?”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
“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我们做我们的事,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番话说完,刘国梁、向钱进和孙德胜三人,齐刷刷地愣住了。
他们看着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股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看看!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格局!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书记,真神人也!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羞愧。
是啊,书记在第五层,他们却还在第一层想着用古惑仔去围攻报社。
格局小了!
林宇看着他们那副自我感动的样子,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他强忍着笑意,摆摆手。
“吃饭,吃饭。”
“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
这顿早茶,林宇吃得是满嘴流油,心情舒畅。
而他那三个手下,却是食不下咽,一个个义愤填膺,憋屈得不行。
......
回到总统套房。
林宇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再也绷不住了。
他一把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枕头,发出了无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天助我也!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没机会犯错,没理由被开除,这不就来了吗?
舆论!
这可是舆论啊!
尤其是在港岛这个地方,舆论的力量,足以掀翻一切!
林宇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兴奋得搓着手。
不行。
《信报》骂的还是太收敛了,不够劲爆!
必须再加一把火!
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立刻冲到书桌前,拿出纸和笔。
研磨,铺纸,提笔。
林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要亲自下场,给自己本就漆黑的形象,再泼上一盆最脏的墨水!
他要以一个“知情人士”的身份,写一篇惊天动地的“黑料”,彻底坐实自己“投机倒把、祸国殃民”的罪名!
“本人乃一不愿透露姓名的内部人员,目睹林姓少年种种倒行逆施,于心不忍,特此揭露......”
林宇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靠着不正当关系上位,在南江股市里利用内幕消息为自己狂揽二十亿,瓜分国有资产的硕鼠。
写的小说,是请了枪手代笔,为的是沽名钓誉。
这次来港岛,更是早与国际资本索罗斯暗中勾结,明面上打金融保卫战,实则是为了配合索罗斯洗劫港岛,最后关头再反水,两头通吃!
至于那五十亿启动资金,更是已经被他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到了海外的秘密账户!
洋洋洒洒几千字,一篇集贪腐、内奸、投机、欺骗于一体的雄文,一气呵成!
林宇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完美!
这篇稿子要是发出去,别说郭老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保不住他!
到时候,等待他的,必然是纪委的审查,是组织的抛弃,是万民的唾骂!
然后,他就可以带着自己那两百多万的私房钱,趁乱逃往鹏城,去找小马哥,开启自己梦寐以求的首富人生!
想到这里,林宇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将稿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一个牛皮纸信封里。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把这份“投名状”,送到《信报》或者其他几家报社手里。
......
夜里,林宇换了身行头。
灰色旧夹克,发白牛仔裤,再扣上一顶鸭舌帽,架上硕大的蛤蟆镜。
他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很好。
没人能认出自己。
门口空无一人。
他猫着腰,贴着墙溜出套房,一头扎进消防通道,直奔一楼后门。
午夜的凉风吹在脸上。
林宇压了压帽檐,钻进一条昏暗的小巷。
自由!我来了!
几十米外,一辆黑色丰田面包车悄然滑行。
车里挤着五个人,五架望远镜齐刷刷对准一个方向。
“书记行动了!”
孙德胜声音激动。
“深夜,便装,独自出门。”
向钱进在本上飞速记录。
刘国梁捏紧了拳头。
“书记这是要亲探虎穴,太危险了!我们必须保护好他!”
吉米抄起了座位下的钢管。
“哪个扑街敢动林总,我先劈了他!”
李大头按住他肩膀。
“别冲动!不能坏了书记的大计!跟上,远远地跟上!”
港岛深夜,一个男人鬼祟前行。
他身后,一辆面包车关着大灯,慢悠悠地蠕动。
林宇对此一无所知。
他绕了七八条街,终于甩掉了不存在的尾巴,摸到了报社林立的街道。
《信报》大楼灯火通明,门口有保安。
他绕到侧面,发现一个投递稿件的邮筒。
就是它!
林宇心跳加速,从怀里掏出牛皮纸信封,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他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
天助我也!
去你妈的书记!
去你妈的主席!
老子不干了!
他将信封对准邮筒的投递口,猛地一送!
信封只进了一半,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按住了他的手腕。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充满了激动。
“书记。”
“这种脏活,怎么能让您亲自来呢?”
林宇的身体瞬间冻住。
他脖子像生了锈,一寸一寸地转过去。
向钱进、孙德胜、刘国梁,还有吉米。
吉米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西装,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每个人都在看他,那种目光,像是在瞻仰一位孤身深入敌营的英雄。
向钱进从他手中,小心地抽出那个牛皮纸信封,郑重地揣进自己怀里。
“书记,您放心。”
“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