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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窝子的入口藏在三峰枯倒的骆驼骨架后,风沙掠过骨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恰好掩盖了地窖门开启的动静。陈观棋跟着沙驼子钻进狭窄的通道,头顶的沙砾时不时落下几粒,砸在桃木剑的剑鞘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像是在应和石壁深处传来的“咚咚”轻响——那是地脉在封印下的搏动。

“往下走十七阶,脚跟着地,别踩青砖缝。”沙驼子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他佝偻着背,手里的油灯昏黄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布满刻痕的石壁上,像极了挣扎的魂灵。

陈观棋数着脚下的石阶,每踩下一级,腰间的桃木牌就微微发烫。到第十七阶时,他特意用脚尖避开青砖缝,果然听见“咔”的轻响,原本实心的地面突然下陷半寸,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透出的凉意混着淡淡的青铜锈味,与星眼井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密道,直通九曜遮天阵的阵眼。”沙驼子举着油灯率先钻进去,地窖的全貌在光线下渐渐清晰——约莫半间药庐大小,四壁布满了蛛网般的刻痕,中央立着块丈高的青石板,上面的阵图虽已残缺,却能看出与桃木牌背面的纹路隐隐相合,尤其是中央那个旋转的星核图案,连最细微的锯齿纹都分毫不差。

陈观棋的指尖抚过石壁上的刻痕,指腹能摸到凹凸不平的凹槽,里面还残留着朱砂的痕迹。他突然认出其中一段纹路,与玄阳子手记里记载的“镇星术”完全一致,只是被人用利器凿去了关键的“天枢”节点,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这是九曜遮天阵的残图。”沙驼子用枯瘦的手指敲着青石板,火星从油灯里溅出,落在星核图案的中心,“铁阎罗的人昨天挖到了星核外层的陨铁,就这一下,井里的红光往上蹿了三尺,连我窖里的镇魂铃都响了半宿。”他指向墙角挂着的一串铜铃,铃舌上裹着层黑灰,显然很久没动过,“按祖训,星核是天上掉下来的邪物,三千年前景天年间,被天机门的高人用陨铁封在星眼井里,一旦见天日……”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没再说下去。但陈观棋三人都懂——石壁上的刻痕已经给出了答案:在阵图的边缘,刻着无数扭曲的人影,都朝着星核的方向匍匐,最后化作飞灰融入图案,旁边用古篆写着“魂竭则地裂”。

陆九思突然“呀”了一声,举着笔记本凑到青石板的角落:“陈哥,白鹤龄姐,你们看这个!”他指着阵图左下角的符号,那是个由三道弧线组成的旋涡,与他笔记本里夹着的“镇魇符”拓片完全重合,“我爹娘的笔记里说,这符号能安抚狂暴的星魂,当年他们在昆仑冰窟布过一模一样的符阵!”

少年的指尖在符号上轻轻点过,龙元玉佩突然从怀中滑出,悬在青石板上方,玉佩的金光顺着纹路流淌,竟将残缺的阵图补全了一角——露出个模糊的骆驼图案,驼峰上坐着个举剑的人影,与沙驼子的装束有七分相似。

“二十年前确实有对夫妇来过。”沙驼子的眼睛亮了,油灯举得更近了些,“男的背着卷比门板还大的星图,走到哪画到哪,女的总爱摸着块龙纹玉佩,说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宝贝。他们说要加固星核封印,还教我爹怎么修补阵眼的刻痕……”他盯着陆九思的脸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你眉眼间跟那女的真像!尤其是这股子较真劲儿,当年她为了辨清一个星纹,愣是在窖里蹲了三天三夜!”

陆九思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残影,纸页被翻得哗哗响:“他们、他们留下什么话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连龙元玉佩都跟着轻轻震颤,金光忽明忽暗。

沙驼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半块磨损的星图残片,上面用朱砂画着条蜿蜒的线,一头连着葬星原,一头指向东海的方向:“他们说‘星魇醒,北斗移’,让我们守好阵眼,等一个带桃木剑的年轻人。”他的目光落在陈观棋身上,油灯的光在他眼底跳动,“那年轻人会用纯阳火修补阵图,还会带着地脉的信物——就是你腰间这牌子吧?”

陈观棋下意识地按住桃木牌,牌身的纹路突然变得滚烫,与青石板上的阵图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观棋,你爹娘不是不要你,是在做更重要的事,等你见到九曜阵的守阵人,就全明白了。”当时只当是安慰,此刻才知,原来父母的足迹早已遍布他将要走过的路。

“他们还说,星核外层的陨铁有七处薄弱点,铁阎罗肯定会从‘破军’位下手,那里的地脉阳气最盛,容易被误认为是弱点。”沙驼子将星图残片递给陆九思,“但实际上,那是个陷阱,一旦用蛮力破开,陨铁就会释放三千年的星煞,到时候别说星魂,连活人都得被吸成干尸。”

白鹤龄突然指着青石板中央的星核图案:“这里有个凹槽,形状和转魂镜的镜身正好吻合。”她掏出青铜镜的碎片比划了一下,边缘的锯齿纹与凹槽严丝合缝,“难道要用法器镇住阵眼?”

话音刚落,地窖突然剧烈摇晃,石壁上的刻痕迸出火星,中央的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沙驼子脸色骤变,抓起墙角的镇魂铃摇了摇,铃声嘶哑沉闷,完全压不住从通道深处传来的“轰隆”声——

“是铁阎罗的人在破阵!”沙驼子的声音发颤,油灯差点脱手,“他们肯定用了活祭,只有生魂的血气才能引动星核的共鸣!”

陈观棋的桃木剑突然出鞘,剑刃的阳气在昏暗的地窖里亮起金芒,恰好照见青石板裂缝中渗出的血丝,正顺着刻痕往星核图案的中心汇聚。他想起沙驼子说的“破军位陷阱”,又看了眼陆九思手中的星图残片,突然明白了父母留下的破局之法。

“九思,借玉佩一用。”他接过龙元玉佩,将阳气注入其中,玉佩的金光顿时暴涨,在青石板上投射出完整的北斗星图,“白鹤龄,你用星力稳住‘天璇’‘天玑’两位,别让星煞提前外泄。”

自己则握着桃木剑,剑尖对准星核图案的“禄存”位——那里的刻痕最深,显然是父母特意留下的入口。他深吸一口气,想起沙驼子说的“纯阳火修补阵图”,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刃上:“地脉支秘法,星火燎原!”

赤金色的火焰顺着剑刃蔓延,融入青石板的刻痕。原本裂开的纹路在火焰中渐渐愈合,星核图案的中心突然亮起道白光,与桃木牌的光芒交织成网,将从通道涌入的血丝牢牢挡住。

地窖外传来铁阎罗的怒吼,混着民夫的惨叫,却被越来越响的“嗡嗡”声掩盖——那是九曜遮天阵重新启动的轰鸣,是地脉在封印下的喘息,更是无数星魂在阵图庇护下的低吟。

沙驼子看着重新亮起的阵图,突然老泪纵横,对着陈观棋深深一揖:“等了二十年,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陆九思的笔记本上,父母留下的星图残片与玉佩投射的光图完全重合,在纸页的空白处,渐渐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是他母亲的笔迹:

“观棋,九思,星核破,则影魇出,切记守好蓬莱镜,勿让双星交汇。”

字迹消散的瞬间,地窖再次摇晃,这次却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陈观棋握紧桃木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铁阎罗在破阵,星核在躁动,而父母留下的“双星交汇”预警,像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通道深处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显然铁阎罗的人已经突破了外层封印。陈观棋看了眼沙驼子,又看了眼陆九思和白鹤龄,突然笑了:“既然他们这么急着送死,咱们就送他们一程。”

桃木剑的火焰在他手中跳跃,映着三人眼中的坚定,在地窖的阴影里,燃起了对抗星煞的第一簇光。而星眼井的方向,红光已冲破井口,在葬星原的上空凝成道扭曲的光柱,像极了一只睁开的血色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片即将被风暴吞噬的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