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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三更,连星月都被厚云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南蛮军营的方向,偶尔透出几点昏黄的营火,像困在黑暗里的萤火,忽明忽暗。

三更的梆子声刚在大华教营地敲过第三下,两道“黑影”便贴着南侧峭壁的石缝,悄无声息地往上爬——不是两道,是整整三百道。

这些大华教众都是从各坛里挑出的精锐,个个身材魁梧得像半截铁塔,肩膀宽得能扛起两石粮,可此刻却把身子压得极低,手脚并用抓着峭壁上的岩棱,连呼吸都压成了细弱的气音。

他们身上裹着浸过油的黑布,布料粗糙却遮光,连腰间的短刀都缠了布条,怕走起来碰出半点声响。

脚踩的草鞋底早用刀削过,贴在湿滑的石壁上,稳得像长在上面似的。

峭壁上偶尔有碎石滚落,刚往下掉了半丈,就被下方的人伸手稳稳接住,再轻轻放在旁边——整个攀爬的过程,竟没惊起一只宿鸟,只有山风掠过崖壁,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他们额角的汗珠子往下滑,也没人敢抬手擦。

从山脚爬到南蛮军营两侧的山腰,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等最后一个教众翻上平缓的坡地,领头的队长打了个手势,三百人立刻分成两队:一队留在东侧山腰,一队绕去西侧山腰,每队都有人抱着个粗布口袋,口袋里装的正是晒干的磷粉,还有提前剪好的细麻纸——纸是用菜籽油浸过的,能借着风飘得更远。

“撒!”队长压低声音喝了句,二十多个教众立刻解开袋口,抓起磷粉往麻纸上倒,每片纸上只倒一小撮,够夜里发光却不扎眼。

接着两人一组,迎着南蛮军营的方向,胳膊一扬,浸油的麻纸就带着磷粉,像一群黑夜里的飞蛾,慢悠悠往下飘——有的飘到军营外的草从里,有的贴在帐篷的帆布上,还有几片落在了营前的木栅栏上。

没人敢多撒,也没人敢少撒,每一片纸的落点都算计过。

既不能太密显得刻意,也不能太疏没了“鬼火围营”的架势,要的就是“星星点点、随处可见”的邪性劲儿。

撒完磷粉,教众们才摸出藏在石缝里的“行头”——那是用粗麻布缝的长衣,衣摆拖到地上,边缘剪得破破烂烂,上面缝着晒干的兽骨碎片,有野兔的牙、山鹿的蹄,还有几块泛白的人骨(是从乱葬岗捡的,特意洗干净晒透),风一吹,骨片就“哗啦哗啦”响,像碎了的铃铛。

接着是面具:用桦木刻的脸,眼窝挖得深不见底,里面塞着涂了墨的棉絮,看着像两个黑洞。

额头刻着歪歪扭扭的“鬼符”,是用朱砂混着猪血画的,红得发暗。

嘴角往上翘,刻成咧嘴笑的模样,却没刻牙齿,只在“嘴”里塞了团白色的兽毛,像飘出来的“鬼气”。

教众们戴上面具,再把黑布裹住脑袋,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位置——此刻他们往石后一站,黑乎乎的身影配着破衣上的骨片,活像从坟里爬出来的“黑影鬼”。

“留三十人在山腰守着,见下面乱了,就往营里再撒些磷粉。

其他人跟我来,去藏兵洞!”队长又打了个手势,三十个教众留在原地,攥着剩下的磷粉袋,贴着崖壁蹲好。

其余人则猫着腰,顺着山腰的小道往不远处的藏兵洞跑——那是之前探路时发现的天然石洞,能藏下两百多人,洞口被藤蔓挡着,从山下看根本看不见。

刚钻进藏兵洞没片刻,就听见山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哨音——不是大华教常用的铜哨,是用竹管做的,声音尖细,像夜猫子叫,却只响了一下,就立刻停了。

这一声哨音,像给沉寂的山野按下了“启动键”。

南蛮军营外半里地的密林中,原本静得只有虫鸣,此刻却“唰”地站起一片黑影——不是三百人,是整整三千大华教众!他们早就在林子里藏了两个时辰,手里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却不是用来杀人的。

有粗粗的楠竹管,管身上钻了几个孔,有铜锣,却用破布裹着锣边,敲起来不是“哐哐”响,是发闷的“咚咚”声。

还有些人手里攥着两块石头,或者拿着系了铁环的木棍——随着领头人的手臂往下一压,三千人同时动了手!

楠竹管被横着甩,管里的细沙跟着往外撒,“沙沙沙”的响,混着风,像无数只脚在地上爬。

裹了布的铜锣被敲得又沉又慢,“咚——咚——”,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石头撞石头,“咔啦咔啦”,像骨头碎了的声音。

系了铁环的木棍往树上一抡,铁环“哗啦”响,又脆又乱。

更吓人的是人的声音——没人喊杀,也没人说话,三千人同时压低了嗓子,发出各式各样的“怪叫”。

有人学狼嚎,却故意捏着嗓子,嚎得又尖又颤,像狼被打瘸了腿。

有人学婴儿哭,哭声断断续续,夹着气音,像闷在土里的孩子在喊娘。

还有人故意往嗓子里咽气,发出“嗬嗬”的响,像喉咙被掐住的人在喘气……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顺着夜风往南蛮军营飘——夜里太静了,静得连草叶摩擦的声音都听得见,更别说这三千人一起弄出的动静。

那声音不是震天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它不集中,东一声西一声,一会儿在营前,一会儿又飘到营后,像有无数个“东西”在围着军营转。

它也不尖利,却全是些让人心里发毛的调子,狼嚎不像狼嚎,哭声不像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南蛮军营里的哨兵原本正靠在栅栏上打盹,被这声音一吓,“噌”地就跳了起来,手里的长矛都握反了。

帐篷里的南蛮兵也被惊醒,有的以为是山洪来了,有的摸起刀就往外冲,却刚掀开帐篷帘,就看见营外的草丛里、栅栏上,飘着点点蓝绿色的光——那光幽幽的,不亮,却在黑夜里格外扎眼,一会儿飘到东,一会儿飘到西,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军营看。

“鬼!是鬼火!”不知哪个南蛮兵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一声喊,像丢进滚油里的火星,整个军营瞬间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