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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渡过黄河,踏入河西走廊地界,景象更是为之一变。

四野旷达,远山如黛,风沙成了常客,刮在脸上干燥生疼。

繁荣的丝路商道背后,是无处不在的险恶。

沿途开始出现废弃的烽燧和残破的堡寨遗迹,如同巨兽的骸骨,无声诉说着这片土地上的血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

胡商们脸上的笑容少了,交换货物时语速更快,眼神更警惕。

护卫们不再像之前那般散漫,巡弋的范围扩大,值夜的人手增加,刀弓从不离身。

张钊变得异常忙碌,时常整天不见人影,要么在前方探路,要么与康诺延、阿史德木勒等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眉头紧锁。

偶尔他来讨酒喝,也是匆匆灌上几口,话都顾不上多说几句。

“狗日的,这地界越来越不太平了,”一次他喝完酒,抹着嘴低骂,“几股大的马匪都在这一带活动,听说还有吐蕃人扮的,专挑肥羊下手。

郎君,你自己也警醒些,真乱起来,你往中间躲。”

江逸风默默听着,目光扫过车窗外荒凉的地平线。

他经历过比这凶险百倍的战场,眼前的紧张气氛于他而言,如同水波不兴。

只是这具沉湎悲伤的躯体,对此感到一种本能的倦怠。

他更多时候仍是靠着车厢,闭目假寐,试图在浑噩中逃避现实。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这日午后,商队正行进在一段开阔的戈壁滩上,两侧是低矮的土丘。

突然,前方探路的护卫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示警。

几乎是同时,两侧土丘后如同鬼魅般涌出大批骑兵,人数目测不下五百,皆着皮袍,裹着头巾,手持弯刀弓箭,口中发出尖锐的唿哨和怪叫,如同狼群般朝着商队包抄而来。

虽无旗帜,但那股彪悍野蛮的气息,分明是纵横河西的突厥马匪,看其装扮声势,似是出自“乌苏米施”部——一个以残忍着称的部落。

“敌袭!结阵!快结阵!”铁骨张的咆哮声如同炸雷般响起,瞬间压过了最初的慌乱。

商队显然对此有所准备。

在护卫们的厉声催促和胡商们略带惊慌却还算熟练的配合下,一辆辆沉重的货车被迅速驱赶、调动,首尾相连,围成一个简陋却有效的圆形车阵,将驮马和人员护在中间。

弓箭手和持刀护卫则依托车辆,迅速占据防御位置。

马匪骑手旋风般冲至近前,却被车阵所阻,无法直接冲入。

他们绕着车阵奔驰,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叮叮当当地钉在车板或插入地面。

商队护卫和有些胆大的胡商也纷纷放箭还击,惨叫声、马嘶声、兵刃碰撞声顿时响成一片。

几次试探性的冲击,马匪在车阵前丢下十几具尸体和几匹无主战马,未能突破。

商队这边也有数人中箭倒下,痛苦的呻吟声令人心悸。

一场短暂的接触后,马匪似乎意识到这块骨头不好啃,呼啸着暂时退开一段距离,将商队团团围住。

一个头领模样的壮汉,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用生硬的唐话夹杂着突厥语高声叫骂,大意是让商队交出货物和金银女人,可饶不死。

康诺延脸色发白,强作镇定地与阿史德木勒、张钊商议。

张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方才格挡时被流矢擦破了脸颊——吼道:“放他娘的屁,信了他们,死得更惨,只能守,守住就有生机。”

双方陷入了对峙。

马匪并不急于强攻,他们显然深知沙漠戈壁的生存法则——水。

他们分出人手,远远地控制了附近唯一可见的一处坎儿井,其余人则下马休息,虎视眈眈,如同围困猎物的狼群,意图再明显不过。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对峙中流逝。

日头偏西,气温开始下降。

商队中的饮水已然不多,恐慌的情绪在沉默中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