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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风懒得应酬,更厌烦旁人打扰这份自虐般的孤寂。

他瞥了张钊一眼,一言不发,直接将手中那大半囊劣质烧春抛了过去。

张钊一把接住,入手沉甸甸的,心下更是诧异。

这年轻胡商出手倒是大方,这袋酒亦是价值不菲。

他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液滚下喉咙,让他舒畅地哈了口气,脸上的疤痕都似乎舒展了些。

“痛快!”他抹了把嘴,干笑几声,自顾自地在车辕另一侧坐下,“某姓张,单名一个钊字。

原是安西军里的弩手,弓马刀枪都来得,可惜,突厥崽子的冷箭没长眼,伤了筋骨,拉不开强弓了,只得退役回乡。

如今嘛,就靠着这把子力气和旧日情面,在这商队里混口护卫饭吃,刀头舔血,让郎君见笑了。”他嘴上说着“见笑”,神态却并无卑微,反而有种老兵油子的坦荡。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江逸风,试图从那张过分年轻却死气沉沉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江逸风只是沉默,目光依旧空茫地望着远方卷起的烟尘。

张钊也不觉尴尬,又灌了口酒,自顾自道:“这西域道上不太平,郎君独身一人运药材,胆子不小。不过放心,有某在,等闲毛贼近不了身……”

半晌,就在张钊以为对方是个哑巴时,江逸风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断了他的絮叨:“安西都护府……现今坐镇龟兹的都护,是谁?”

张钊一愣,到嘴边的话噎住了。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江逸风,这问题从一个年轻胡商嘴里问出来,着实突兀。

他下意识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谨慎道:“郎君打听这个作甚?

当下龟兹大都护府,是杜怀宝杜都护坐镇着。

不过……我等升斗小民,可不敢妄议朝廷命官,尤其还是这等镇守一方的大员。”他语气里带着提醒,也有不易察觉的试探。

江逸风闻言,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哦。”

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提,再无兴趣。

张钊碰了个软钉子,却反而觉得这人更有意思了。

几口烈酒下肚,他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也不再试探,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西域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哪条道最近有马贼出没,哪个部落最近不太安分,吐蕃人又在何处蠢蠢欲动,于阗的美玉如何鉴别,龟兹的舞姬何等曼妙……他言语生动,夹杂着粗鄙的笑骂和军中的黑话,带着浓烈的烟火气和边塞的豪莽。

江逸风依旧沉默地听着,偶尔抬起酒囊灌一口。

那些纷杂的信息,却如同零碎的拼图,一点点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如今西部边境的真实图景,与他记忆中的贞观、永徽年景已然大不相同。

风沙依旧,物是人非。

东都洛阳,忠勇侯府。

庭院深深,却死寂得令人心慌。

阿史那月一袭道袍,站在廊下,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眉宇间锁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一连多日,师兄音讯全无,如同人间蒸发。

“还没消息吗?”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问着身前垂手恭立的商队监事。

监事冷汗涔涔:“回真人,各处都问遍了,咱们自己的商队、相熟的车马行、码头、城门守卫……皆无人见过侯爷。侯爷他……仿佛就没出过这洛阳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