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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男建褪去了外袍,斜倚在软榻上,仍在把玩那枚金币。卢永恭敬地跪坐在下首的席子上,小心地为他斟满一杯温好的酒。

“如今这平壤城里,风声可有点紧啊。”卢永似是随口感慨,声音压得极低,“听说……大莫离支(指渊男生)近来频频召见唐使?这辽东之地,可是祖宗基业,岂能轻言……”他话说一半,

突然意识到失言般,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哟!您瞧我这张嘴,吃了几杯酒就没了把门的,竟敢妄议国事,该死,真是该死。”

窗外,风雪声更紧了,扑打着窗棂,发出簌簌的声响。

渊男建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金杯顿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眼神阴鸷,冷笑一声:“哼,大兄?他如今是越发谨慎了,昨日还杖毙了一个私下议论与唐关系的将领,说什么动摇军心。”他手指用力,几乎将金币捏变形,“莫非……他真想用辽东的江山,去换唐朝皇帝册封的一纸虚名,稳坐他的莫离支宝座?”

卢永低着头,嘴角在阴影中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旋即恢复惶恐:“小人不敢妄加猜测,不敢猜测……只是,只是为您和咱们高句丽担忧啊……”他不再多说,只是殷勤地再次将酒满上。

炭火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渊男建盯着跳跃的火光,眼中映出的不再是温暖,而是愈发森然的杀意与野心。

风雪声仿佛化作了金戈铁马之音,在他心头回响。

卢永的种子,已然在这位权势熏心的贵族心中,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

夜色渐浓,府邸内的烛火将人影拉得悠长。

金罍中的酒液已下去大半,渊男建面颊泛红,眼神却依旧锐利,带着几分未被完全满足的躁动。

卢永执壶,手腕沉稳,再次为他杯中注满,动作谦恭而不显卑屈。

“尝闻唐将李积,当年亦曾在令尊麾下吃过亏?”卢永语气平和,似是不经意间撩动一根尘封的琴弦。

渊男建冷哼一声,指尖捻着杯沿,并未立刻饮用:“李积?不过是仰仗唐廷声势罢了。”他并未如预期般大肆吹嘘,语气中反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甘。

他如今虽权势不小,但头上毕竟还有兄长渊男生位居大莫离支,总揽军政,这让他每每念及,便觉胸中块垒难消。

卢永察言观色,立刻知其心绪。

他不再提父辈荣光,转而低声道:“然大莫离支(此处指渊男生)如今总揽国政,虽位高权重,却也劳心劳力。

听闻近日唐军异动,恐皆需大莫离支独力支撑。

相比之下,大人您坐镇后方,督察内务,亦是肱骨之任,关乎国本。”

这番话,巧妙地将焦点从过去的荣耀转移到当下的权力结构,并隐含了渊男建职责的重要性,甚至略带挑拨地暗示了渊男生的“独揽”与他的“坐镇”。

渊男建脸色稍霁,瞥了卢永一眼:“哦?你倒是看得明白。坐镇后方。。。。。。嘿,这后方亦非太平之地。”

话匣渐开,渊男建开始抱怨起城中某些阳奉阴违的官员,抱怨粮秣调拨的迟滞,言语间透露出对更多权柄的渴望,以及对其兄既依赖又不满的复杂心绪。

卢永依旧静听,偶尔附和,点明其中关窍,或为其“指挥受限”略表惋惜,句句皆搔到痒处。

酒意更深,渊男建谈兴愈浓,将卢永视为可倾吐些许真言的对象。

直至夜深,他带着七分醉意三分郁结,重重放下酒杯:“卢先生是明白人,明日便到我中里(渊男建官职,中里兄长的副手,负责王城治安、监察等)麾下,领个铁卫副统领的职衔,替我好好看着这平壤城。”

卢永即刻离席,躬身长揖:“承蒙大人信重,卢永一介贱商,得遇明主,摆脱贱籍,敢不竭尽驽钝,以报知遇之恩?自此,卢永唯大人马首是瞻,凡有驱策,万死不辞。”言辞恳切,将自身前途牢牢系于渊男建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