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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青衣只觉得荒谬。

杀了人,还想跑。

做梦。

灰甲兵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加入追杀。

丘田村刚还在四处逃窜的村民,脚步停顿,双眼迷茫。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就是角色,反过来了。

下一瞬。

不是,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啊?

有人,凭空出现。

有很多人,凭空出现。

额,他们,是人吗?

管他们是不是人,能救他们村,就是神仙。

邱广康最先反应过来,奔过去抱起邱广生。

“哥。”

盛青衣取出几瓶药。

“绿色瓶子,回春丸,重伤者一人一粒,轻伤者不需要。”

“红色瓶子,是止血药,撒在干净布上,摁住伤口止血。”

“白色瓷瓶,是外伤药。止血后上药。”

她来了不算迟,但敌我悬殊,刀剑之下,也还是几十个村民身亡。

盛青衣看了一下邱广生,后背的一刀,已经见了骨。

“吨吨,回来。”

吨吨取出针线,将邱广生后背深可见骨的刀口缝上,又喂了他吃了一颗回春丸。

盛青衣这才道,“每日一颗,能挺过来就能活。”

回春丸是回春谷的秘药。

当年,盛青衣和谷主“友好协商”后,得到了配方。

只是她画给回春谷的饼,因为十五年的空白,至今没有给人兑现。

这么一想,盛青衣还有点心虚。

邱林树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村。

村里村外,不是尸体,就是血。

他不害怕,只觉得庆幸。

庆幸他命好,遇到了山神娘娘。

“砰砰砰。”

邱林树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山神娘娘,多谢山神娘娘。”

盛青衣将人叫起,“知道杀完南寇,该干什么吗?”

邱林树一头雾水。

“补刀、摸尸、收拾战场。”

“灰甲兵已经补完刀,现在,你,去摸尸。”

邱林树似懂非懂,茫然上前。

手比脑子快。

很快就将南韶兵的尸体扒光。

盛青衣很满意,“孺子可教。”

山里的少年,也被灰甲兵护送回到了村里。

在男孩等人的嘴里,他们已经知道了山神娘娘的神异。

娘娘有命,小的岂敢不从。

少年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摸尸队伍。

邱广康慢吞吞地靠近盛青衣。

他是成年人,脑子里没那么多神异的想法,所以更知道这位的不凡。

他是有些怕的,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尊驾,劳问,那个收拾战场,要怎么收拾?挖坑埋掉可好?”

这么多南韶兵的尸体,要赶快掩埋,不然被发现怎么办?

盛青衣提到南寇,语气就有些发凉。

“哪有那么多工夫挖坑埋尸,烧了便是。”

邱广康:“啊?烧了?”

“不用担心,今夜之后,云涧再无南寇之患。”

夜色如墨,泼洒在云涧县荒芜的山野。

寒风卷起枯草,发出簌簌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盛青衣独立于山岗之上,玄色战袍与夜幕融为一体。

唯有束发的红菱上,暗金织就的凌霄花纹路,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她身后,是四千兵魂。

她的脚下,荒草全挂上了白霜。

四千兵魂凝聚着不散的执念与战意,裹挟着幽冥奈河的森然寒气。

盛青衣抬手,判锋笔端业力流转,化作一条奈河水,在兵魂身上流转。

业力灰蒙蒙的,光芒微弱,却像是一点星火坠入油海。

“覆甲。”

一套套灰色的铠甲出现在兵魂身上。

“凌霄军灰甲兵,收复国土,诛杀南寇。”

“战。”

“凌霄军,战。”

盛青衣的指令,如同涟漪荡开。

四千灰甲兵骤然启动,如决堤的冥河,无声无息地漫过山脊。

此时已经近子时。

云涧县城灯火零星,上空似乎笼罩着沉重的阴影。

灰甲兵没有呐喊,没有金属碰撞之声。

死亡的气息在蔓延,极致的寂静令人血液都要凝固。

云涧县南城门外围,守城值夜的南韶兵,最先察觉异常。

并非听到,而是感到。

阴冷骤然袭来,钻心刺骨。

他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警报。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模糊的灰影掠过,身体的热量和生命便瞬间被抽离。

他软软倒地,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

他看到了,那灰影的脸上,是两团幽冷的魂火。

云涧县城的宁静被瞬间打破。

惨叫声、惊呼声、仓皇拔刀的摩擦声,撕裂了夜幕。

“敌袭,敌袭。”

整座县城,瞬间好像活了起来。

但很快,这些支援过来的南韶兵,又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鬼影幢幢,南韶兵刀剑劈砍而过,却如同斩入泥沼。

阴森寒气瞬间侵入他们的筋骨,冻结血液。

灰影过处,南韶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秆,成片倒下。

伤口不见鲜血,只有一层诡异的冰霜。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来自幽冥的收割。

盛青衣步下山岗,行走在死亡的浪潮之中。

她手中判锋已化作破军槊,槊身业力环绕。

她目光冷冽,步伐从容,如同踏足自己的庭院,而非血腥的战场。

侯栓这会儿是真恨他二叔。

让他不要回村,结果,就遇见了阴兵入城。

他要是回丘田村,就没这祸事了。

“别杀我,我不是南韶人。”

“你,你去找我二叔,我二叔是卖国贼,他给南韶兵开城门,他帮南韶县令做事……”

灰甲兵无法判断此人的成分。

他确实是汉人没错。

他依言进入了另一间屋子。

侯师爷破口大骂。

混蛋玩意儿!

他记着他是自己侄儿,屡次帮他。

帮他从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变成丘田村的里正。

丘田村出鱼死光的祸事,他还帮他躲开屠村之祸。

结果,这狗东西,竟然卖他。

一个箭扑,从床上滚到地上,侯师爷好悬躲开了刺过来的长刀。

见刀锋又至,一把将床上的女人,拉下来挡在面前。

“阁下是汉人的阴兵对吧?”

侯师爷见过这种灰甲,虽然颜色不对,但确实是凌霄军制式。

“我是汉人,你杀她,她是南韶人。”

灰甲兵盔甲内魂火幽幽,一刀穿两,毫不犹豫。

南寇化成灰他都认识。

南寇和卖国贼,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