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修真协会总部大厦，顶层，会长办公室。
夜已深，但办公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会长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和地图皱眉沉思。
他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浓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屏幕上显示的是江城的三维立体地图，上面标记着十几个小红点，其中大部分已经变成了代表“已清除”的绿色，只剩下西郊边缘的一个，依旧顽固地闪烁着红光。
“十七个……市区内的节点基本清理完毕了，协会这次反应还算迅速，损失……不小，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会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声自语：“就剩郊外这个最远的、也是能量反应最强的核心节点了……怀生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又放下。
再等等吧，那小子实力强得变态，应该没问题……
他试图安慰自己，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混沌教这次展现出的组织性和狂热程度，远超以往任何邪教，那些教徒简直不像人，更像……被编程好的机器！而且那个神秘的教主，至今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就在这时——
“砰！” 一声不算礼貌的推门声响起，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夜风。
会长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只见陈怀生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身上那件廉价的运动服沾满了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丝烦躁。
“怀生！你回来了！” 会长连忙站起身，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怎么样？郊外那个节点解决了吗？没受伤吧？”
他快步绕过办公桌，想拍拍陈怀生的肩膀，却被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硝烟味呛得微微皱眉。
陈怀生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像一滩烂泥似的，“噗通”一声瘫倒在会长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沙发上，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要把肺里的浊气全吐出来。
“别提了……累死老子了……” 他抱怨道，声音有些沙哑，“节点？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阵法节点，是混沌教那帮疯子搞的地下研究所！藏得真他妈深！在地下五公里！害得老子现学了遁地术才钻下去！”
会长闻言，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研究所？研究什么？”
“鬼知道研究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陈怀生没好气地说，“里面一堆穿白大褂的，看着人模狗样的，搞得跟高科技公司似的！还有个冒紫光的大罐子，里面的东西……啧，邪门得很！”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反正不像混沌，但感觉更恶心……像是……瘴？”
他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句。
会长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瘴？他们研究这个干什么？”
这消息比单纯的阵法节点更令人不安！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搞科研的！” 陈怀生翻了个白眼，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屏幕碎成蜘蛛网、边框扭曲、几乎看不出原样的智能手机，没好气地扔在会长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喏！里面的情况我都拍下来了！手机在爆炸里摔坏了，开不了机了。不过我看摔得不算太惨，估计找个手艺好点的手机店师傅，能把数据倒腾出来。你们协会技术部不是养着一群能人吗？让他们试试看吧。”
会长看着桌上那部堪称“战损成色”的手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还叫“摔得不算太惨”？这跟被坦克碾过有什么区别？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拿起来，掂量了一下，感觉里面的零件可能都移位了。
陈怀生看着会长的表情，撇撇嘴，补充道：“哦对了，手机卡我拔出来了，这破手机我不要了，等这次任务的报酬下来，我得换个新的！算协会报销！” 他说得理直气壮。
会长：“……” 行吧，你功劳大，你说了算。
他默默把手机放到一边，准备明天一早就让技术部的人当最高优先级任务处理。
“这么说……江城所有的节点，包括这个核心研究所，都清理干净了？” 会长确认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看起来不错。
陈怀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地方是端了，人也死了不少……但是，会长，这事儿没完。”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那帮穿白大褂的，邪门得很！一看我进去，二话不说就销毁数据，然后……全自杀了！”
“自杀？” 会长瞳孔一缩。
“对！自杀！方式还五花八门！” 陈怀生比划着，“有咬毒药的，有脑袋莫名其妙炸开的，还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化成灰的！根本拦不住！一个活口都没抓到！这他妈哪是邪教？这简直是死士培训营！洗脑都没这么彻底！我感觉他们……就不像正常人！”
他回想起那些科研人员决绝的眼神和诡异的死法，心里依旧有些发毛。
会长沉默了片刻，在面前的报告上快速记录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超出常理的狂热……组织严密……疑似精神控制或改造……” 他写完后，抬头看向陈怀生，语气沉重：“还有更坏的消息吗？”
陈怀生深吸一口气，身体坐直了一些，眼神锐利：“有！我见到他们的‘教主’了。”
“什么？！” 会长猛地抬起头，手中的笔差点掉在桌上！“你见到混沌真理教的教主了？！在研究所里？他长什么样？实力如何？交手了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教主！这可是最关键的人物！
陈怀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见到了，一团人形的黑雾，没有实体，说话声音跟破锣似的。交手……算交了吧，我轰了他一拳。”
“结果呢？” 会长紧张地问。
“没结果。” 陈怀生摊摊手，一脸晦气，“物理攻击好像对他无效，一拳打散了，眨眼又聚拢了。当时情况紧急，研究所的自毁程序启动了，我没来得及用法术试试。不过……”
他顿了顿，仔细回味着当时的感觉：“那玩意儿的气息很邪门，非常强，而且……让我有点不舒服。虽然没正面硬碰硬，但我能感觉到，他不好对付，真打起来，估计很麻烦。”
会长听完，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轻响，脸色变幻不定。
比陈怀生还强？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会长心底发寒。协会对陈怀生的实力评估是“半步大罗金仙”，在这个圣人不出、神仙隐世的末法时代，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战力了！
如果混沌教的教主实力真的超越陈怀生，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修真协会，甚至整个现有的秩序，都可能面临颠覆性的威胁！
“你确定……他的实力在你之上？” 会长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怀生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倒不一定。我说了，主要是他那种‘虚不受力’的特性恶心人。真拼命的话，谁胜谁负还两说。但我感觉……他好像没想跟我拼命，更像是在……拖延时间？或者说……观察我？”
他把自己如何遁地潜入、如何发现研究所、如何被科研人员“自杀式”销毁证据、如何被黑影教主“等候”、以及对方那些语焉不详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但只有一句话他没说，“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陈怀生接着又说出他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
“会长，我怀疑……这次混沌教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的目标，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江城升维’威胁白泽，而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 会长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精光爆射！“你有什么依据？”
“太巧了！” 陈怀生分析道，“白煞刚好在那个节点当内应，范星又刚好在学校破坏了阵眼，然后最远、最隐蔽、也最核心的这个研究所，就‘恰好’需要我这个实力最强的人来处理？我一到地方，那黑影教主就好像专门在等我一样，还一口叫出我的名字！这一切，不像是个巧合，更像是个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引到那个地下研究所，跟那个黑影见上一面！”
会长听完陈怀生的分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如果陈怀生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从一个危害公共安全的邪教事件，升级成了一个针对顶尖战力的、充满未知危险的阴谋！而他们协会，甚至整个修真界，对此却一无所知！
“针对你……为什么？” 会长百思不得其解，“你平时虽然……行事高调了点，但也没跟混沌教结过这么大的仇吧？难道是因为太白金星前辈？”
“我哪知道！” 陈怀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黑影说话云山雾罩的，听得我莫名其妙！感觉就是个神经病！”
会长眉头紧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信息量太大，也太惊悚了。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能免疫物理攻击、行为模式无法预测、并且可能专门针对陈怀生设局的邪教教主……这威胁等级，已经爆表了！
“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预案！” 会长停下脚步，语气坚决，“怀生，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虽然没能留下活口和完整的证据，但至少我们知道了对手的可怕和……诡异。协会会全力调查混沌教的背景和那个教主的真实身份！”
他又看向陈怀生，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无奈：“怀生，这段时间，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对方显然是冲着你来的，这次没能得逞，恐怕还会有后续动作。”
陈怀生无所谓地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再说，真把我逼急了，我就……”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真当老子是泥捏的？逼急了，管你是什么玩意儿，掀了桌子大家一起玩完！
会长看着他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担心。这小子……实力是强，就是这性子太莽撞！
他叹了口气：“总之，一切小心。手机和数据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有发现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次任务的报酬和奖金，我也会尽快让人结算给你。”
“行，那就这样吧。累死我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陈怀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会长点点头：“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陈怀生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长办公室。
离开协会大厦，傍晚的凉风一吹，陈怀生感觉精神稍微好了点。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妈的，又累又饿！
他摸了摸裤兜里刚拔出来的手机卡，走进街角一家看起来挺正规的手机维修店。
陈怀生直接买了个最新款、最大内存的水果手机，插上卡，开机，下载微信，一气呵成。
看着崭新的手机屏幕，陈怀生满意地点点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点开微信，看了看时间，离陈范星平时放学的时间不远了。
想到陈范星，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今天这事，多亏了这丫头！要不是她神识厉害，精准定位了节点，又在学校那边果断出手，端掉了主阵眼，恐怕麻烦就大了！
虽然最后自己这边扑了个空，还差点被埋在地下，但整体结果还算不错。
得犒劳犒劳这功臣！
陈怀生心里盘算着。带她去吃顿好的！火锅？烧烤？还是日料？算了，问她自个儿想吃什么吧！反正刚赚了笔外快，不差钱！
想到这里，他感觉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傍晚，城市的霓虹逐渐闪亮起来了，仿佛刚才那场席卷江城地下世界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