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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好风送我上青云 > 第318章 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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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开车,郑遐坐了班车。

下车后,他正要拦出租车,目光却被一旁的花店牵住了。

郑遐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梁宁宁是爱花的,尤其喜欢玫瑰与百合。只是两人对那栋别墅的花园都不怎么上心,最后种下的全是耐旱的太阳花和三角梅。

今天既是元宵,也算中国的情人节。买束花吧。

他挑了一大捧,百合清冽的香气漫进车厢,连司机都闻到了。那是个面善的大叔,从后视镜里瞧他几眼,乐呵呵地说:“还是你们年轻人会过,元宵节也搞得像情人节似的。”

郑遐只笑笑,没接话。心里却默念:三十多了,哪还算年轻。

车在别墅门前停下。

推门下车的瞬间,郑遐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见赵冲从一辆奥迪里出来,手里同样捧着一大束花,另一只手还牵着童童。

怎么……

没等他反应,别墅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梁宁宁的母亲,那位他从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岳母。

一股血猛地冲上头顶,郑遐耳边嗡嗡作响。怎么回事?

老太太和赵冲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打量陌生人的疑惑,甚至还有一丝嫌弃。郑遐喉咙发紧,那句“妈”还没出口,老太太已经先开了腔,语气硬邦邦的:

“你来干什么?”

郑遐语塞。他想说“这是我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太清楚老太太接下来会怎么堵他——这房子是你买的吗?——那只会是自取其辱。

赵冲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郑副主任,好巧。有事吗?”

一老一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把他划在了“门外”。那种熟悉的、初次登门时的局促与冰冷,又一次裹住了他。

老太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像一把钝刀慢慢割过来:“这个家你就别来了。放过宁宁吧,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她张开手臂,朝童童唤:“来,童童,到外婆这儿来——”

经过郑遐身边时,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轻轻丢下一句:

“人得有自知之明。乡下娃,还是找个乡下女人踏实。”

说罢转身招呼赵冲:“冲冲,进屋吧。”

“好嘞,妈!”赵冲应得亲热,目光掠过郑遐时,好像带着点儿怜悯。赵冲摇摇头,捧着花,随老太太进了门。

童童是认得郑遐的,他扭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这位熟悉的叔叔,一步一回头,最终被外婆牵了进去。

“咔。”门轻轻合上,将郑遐彻底关在了外面。

郑遐在原地站了很久,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一片铁青。终于,郑遐缓缓转过身,双腿沉得像灌了铅,每走一步,胸口都传来闷钝的刺痛。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花。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鲜活,无辜。他想扔掉,手臂却僵着动不了。

走了几步,看见路边长椅上坐着个人,他便走过去,轻轻把花放在那人身旁。

花也是命。不该被他这样糟蹋。

身后传来喊声:“不要啦?”

郑遐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那声音又追过来,带着哭笑不得的腔调:“谢了啊——可他妈我是男的!男的!”

……

门内,赵冲蹲下身,轻轻对童童说:“刚才看见郑叔叔的事,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

童童仰起脸:“为什么呀?”

赵冲压低声音:“因为他想抢走妈妈。要是妈妈被他抢走了,以后你就见不到妈妈了。”

童童似懂非懂,却还是乖乖“嗯”了一声。

……

郑遐像一具空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漂着。车流声、人语声从耳边刮过,他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能停在何处。

绿化带旁有条长椅,他颓然坐下,摸出烟,手却有些抖。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试图压下喉咙里那股腥涩。

郑遐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聊天记录空空荡荡,没有他预想中那句斩断一切的话。

她是在等吗?等自己先说出那两个字?

电话就在这时响了。他心头一跳,看清来电显示,却只剩苦笑——是刘聪亮。

“老虎,在哪儿呢?”

“海门。”郑遐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陌生。

“想喝酒吗?”

郑遐揉了揉发酸的鼻梁:“怎么了聪亮?”

“来我家!陪老子喝!”刘聪亮在电话那头吼,“快来救救我!”

……

别墅客厅里。

梁宁宁盯着赵冲,脸上没有半点温度:“你怎么来了?”

赵冲把花递给老太太,拉着童童的手,语气理所当然:“元宵节,我不能来吗?童童想外婆了,不该来吗?”他低头对童童说:“你看,爸爸没说错吧?妈妈是不是连你都不想见了?”

梁宁宁气得眉头紧锁:“妈——!”

老太太快步过来:“妈妈妈,你就知道喊妈!你自己还是不是童童的妈?!”

梁宁宁眼眶瞬间红了,她摇着头,声音发颤:“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了?”

“我不管?!”老太太声音拔高,“我再不管,你都要被那个山沟出来的土匪欺负死了!”

赵冲赶忙打圆场:“妈,大过节的,不说这些。我都馋您的手艺了,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老太太脸色稍缓,对童童笑道:“就是,元宵节,咱们一家人得高高兴兴的。童童,开心不?”

童童怯生生地拉了拉梁宁宁的衣角,小声说:“妈妈,别哭……今天过节。”

……

刘聪亮家里一片狼藉。

刘聪亮穿着便服,头发乱如草窝,两眼布满血丝。桌上堆着外卖盒子,旁边立着两瓶五粮液。

“妈了个逼的,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刘聪亮狠狠啐了一口,“老子当年真是鬼迷心窍,非他妈的转业到公安!”

郑遐自己心头压着巨石,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晓雅工作也忙,你也忙,家家都有难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刘聪亮和妻子那点矛盾,在郑遐此刻看来,几乎微不足道。

刘聪亮在分局干外勤,没日没夜,生活全乱了套。结婚第二年儿子出生,他也没能顾上家,岳家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他擅长的是写写材料、动动笔头、就是吹牛打屁,对抓捕办案既无兴趣也无天赋,领导自然不看重,提拔无望。想调去机关坐办公室,那种好位置早被有关系的人占满了。

转业这么些年,警衔升到了一级警司,职务却始终是个普通民警。和晓雅拌嘴的时候被挤兑两句,他也只能听着。

真正的转折是去年,晓雅母亲中风偏瘫。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倒了,晓雅既要照顾幼子,又要伺候病母,心力交瘁。刘聪亮却依旧忙得不见人影,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个春节,他又跟着队里跨省追逃,从蹲守到抓人,折腾了小半年,连年都没能回家。

推开家门,老婆孩子都不在,只有餐桌上一纸离婚协议等着他。

“别想那些了,喝酒。”郑遐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刘聪亮仰头灌下一大口,重重撂下杯子,抓起那叠离婚协议,发疯似的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落下。刘聪亮颓然倒进椅子,眼圈通红:“老虎,你说……我他妈到底该怎么办?这个家……真要散了。”

郑遐也默默干了一杯,拿过酒瓶,缓缓将两个空杯重新斟满。

郑遐抬起眼,一声叹息:“彼此彼此。我那家……也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