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边缘的晨雾还未散尽,汉军追击的脚步便被惨叫声打断。
一个士兵踩中伪装的陷阱,地下尖刺穿透草鞋,从脚背直透足底,毒液顺着伤口蔓延,他捂着脚滚在地上,脸色瞬间青紫。
不远处,另一个触发机关的士兵被滚石砸中胸膛,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诸葛月儿蹲在被挖开的陷阱旁,指尖轻点竹尖上的毒液,那毒液呈乌黑色,散发着腐草般的腥臭。
“扶南人善挖地穴设伏,寻常探查难发现。”她抬头对邓艾道,目光扫过周围的落叶,“得想个法子听出地下动静。”
话音刚落,她便令工匠取来数十个陶瓮,瓮身粗陶质地,带着细密的纹路。
“去掉瓮底,倒置埋入土中。”她亲手埋好一个,将耳朵凑近瓮口,“这‘地听’能传声,地下若有挖掘动静,凑近便能听见。”
邓艾依计而行,令士兵沿来路每隔十步埋一个陶瓮。刚埋到第三排,一个士兵忽然喊道:“将军!有动静!”
邓艾俯身凑近陶瓮,果然听见地下传来“咚咚”的挖掘声,沉闷却清晰,像是有人在用锄头刨土。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锐光:“他们挖陷阱,咱们就帮他们‘加深’!”
他指挥士兵顺着声源掘坑,铁锹插入泥土,很快翻出地下的尖刺竹桩。
那些竹桩削得尖利,顶端同样涂着毒液。
邓艾令士兵将竹桩尽数拔出,转而埋在蛮兵返回的必经之路,上面依旧盖好落叶伪装。
未过午时,丛林里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蛮兵后续赶来检查陷阱,没防着自家布设的尖刺换了地方,接二连三踩中,疼得在地上打滚,毒液发作时的哀嚎声,连汉营都能听见。
消息传到范蔓帐中,他正对着地图咬牙切齿,闻言猛地拔剑,将报信的探哨当场斩了:“废物!连自己的陷阱都能踩中!”剑上的血滴落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汉营竟有此等能人!断我后路,我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帐外,吕玲绮与石敢当正率轻骑绕至丛林侧后方。
晨雾已散,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石敢当眼尖,瞥见不远处有个蛮兵哨兵倚着树干打盹,嘴角还挂着口水。
“俺去解决他。”石敢当猫着腰潜行过去,短刀出鞘时只带起一丝风声。
那哨兵似乎察觉到什么,刚要睁眼,刀已劈断他的脖颈,鲜血喷溅在树干上,很快被树皮吸收。
吕玲绮上前,从哨兵怀中摸出一面令旗,旗面绣着扶南的蛇形图腾。
她对石敢当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走,咱们去赚营门!”
两人翻身上马,石敢当将蛮兵的尸体拖进草丛,吕玲绮则举着令旗,大摇大摆地往蛮兵一处营寨走去。
营门守兵见是自家令旗,又看两人穿着蛮兵服饰——石敢当不知何时扒了哨兵的兽皮裙套在身上,虽滑稽却能乱真——便不疑有他,一个守兵伸手去拔门闩。
“开门!有紧急军情!”吕玲绮故意粗着嗓子喊道。
门刚开一道缝,吕玲绮方天画戟突然递出,快如闪电,正挑中那守兵的咽喉。
石敢当紧随其后,双刀翻飞,左右各砍翻一人,兽皮裙上溅满血点也顾不上。
“汉军来了!”营内蛮兵惊呼着抄起兵器,却被两人杀得措手不及。
吕玲绮的画戟舞得密不透风,戟尖所过之处,蛮兵非死即伤。
石敢当如猛虎入羊群,双刀劈断木栅栏,引得外面的轻骑一拥而入。
营寨内顿时大乱,蛮兵们分不清敌我,有的竟互相砍杀起来。
吕玲绮一脚踹翻堆放的油桶,火把扔过去,火焰“腾”地燃起,照亮了她沾满血污却依旧锐利的脸。
与此同时,许靖正在帐中踱步,手中捏着一封密信。
他查得扶南大将范旃与范蔓素有嫌隙——范蔓当年夺了范旃兄长的兵权,兄长忧愤而死,两人积怨已久。
“此乃破敌良机。”许靖唤来一个能言善辩的信使,递过一箱珠宝,箱内珍珠圆润,玛瑙鲜红,晃得人眼晕。“你持我亲笔信去范旃营中,告诉他,若能献范蔓首级降汉,汉皇必封他为扶南王,永掌此地,珠宝美女享用不尽。”
信使领命而去,却在返程时贪近路,误入范蔓亲卫的巡逻圈,被当场擒获。
范蔓搜出秘信,见信中字字皆是叛逆之言,气得目眦欲裂,拔剑当场斩了信使,首级掷于地上:“范旃匹夫!竟敢背叛我!”
他当即点起亲兵,怒冲冲往范旃营中杀去,刀光在林间闪烁:“今日定要诛你九族!”
范旃猝不及防,营中乱作一团。
他心知不敌,只得率心腹亲兵拼死突围,身上中了两箭,依旧疯了般冲向汉营。
刘禅正在帐中看舆图,见范旃一身血污闯来,箭伤还在流血,不仅不恼,反倒起身相迎:“将军能弃暗投明,足见识时务。”
他示意军医上前包扎,“过去的恩怨暂且不论,若能助我平定扶南余乱,便是大功一件,戴罪立功如何?”
范旃又惊又愧,没想到汉皇竟如此宽容,当即跪地叩首:“末将愿听陛下差遣,万死不辞!”
帐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丛林里的鸟鸣却多了起来。
邓艾提着几个蛮兵俘虏回来,见范旃归降,抚须笑道:“范将军识时务,日后必能富贵双全。”
刘禅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知道决战的时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