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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逐道万界的稳健大神 > 第294章 新生取代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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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一九四八年秋,香港,半山别墅书房。

檀木书桌的铜质镇纸下压着半张未译完的密电,墨色字迹被海风濡湿,晕开浅浅的痕迹。徐渊立在巨幅东亚地图前,深灰色中山装的袖口沾着些许缅北的红土——那是上周从腊戍加急送来的样本,混着柚木的清香,与书房里陈年普洱的醇厚、雪茄的焦香缠在一起,成了独属于他的气味。地图上,缅北的腊戍、果敢与新加坡的莱佛士码头被鲜红朱砂重重圈定,朱砂边缘晕染开细细的红丝,像他布下的商路与武装网络,无声蔓延。他的指尖划过长江流域,那道被红蓝铅笔反复勾勒的战线,正随着密电的频率,一寸寸向南京逼近。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已次第亮起,远洋巨轮的烟囱喷出淡灰色的烟柱,在暮色中拖出长长的轨迹。那些轮船上载着的,既有欧美倾销的剩余物资,也有逃亡的国民党官员与他们搜刮的黄金白银——徐渊认得其中一艘英国“太古”轮船的轮廓,三天前,他的人刚在新加坡港截获了该船转运的、属于宋子文的三箱美金汇票。海风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带着咸腥的湿气,吹动地图下方垂挂的铜质流苏,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与桌上密电码本的纸页翻动声交织在一起。

徐渊的目光停在“南京”二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边缘磨损的牛皮纸,一段段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民国三十五年,他短暂返回大陆时在重庆曾家岩的公馆见过宋子文,这位“国舅爷”一身定制西装,手指上的钻石戒指在吊灯下晃眼,谈起外汇管制时,语气轻慢得仿佛在谈论一场赛马赌局。彼时,国民政府刚接收上海,所谓“接收大员”们坐着美式吉普,拿着“敌产清单”挨家挨户搜刮,绸缎庄的绫罗、银行的金条、工厂的机器,尽数被贴上“逆产”的标签,转手落入私人腰包。徐渊记得,他在上海外滩的汇丰银行见过一位商号老板,抱着装满金圆券的铁皮箱痛哭,那些前一天还能买半栋洋房的纸币,一夜之间连一袋面粉都换不来——国民政府发行金圆券时承诺“一元兑法币三百万元”,却无任何准备金支撑,短短三个月,物价暴涨四千倍,百姓用麻袋扛着钱去买米,米店老板却挂出“今日无米”的木牌,暗地里用黄金结算。

“不过是场明火执仗的劫掠。”徐渊低声冷笑,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铜制烟盒,里面装着缅甸产的雪茄。他想起自己在缅北的举措:用钨矿与橡胶换取东南亚的大米、布匹,发行以矿产为准备金的“滇缅流通券”,规定一元流通券可兑换两斤大米,严禁囤积居奇,违者直接由武装队查抄物资。如今腊戍的集市上,百姓用流通券就能买到平价盐巴与煤油,而重庆街头,却有妇人抱着饿死的孩子跪在省政府门前,哭声被宪兵的皮靴声踩碎。两者对比,愈发印证了他的判断:一个靠掠夺民众生存的政权,早已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密电码本里夹着一张折叠的信纸,是曾维献熟识的一位将领从徐州前线发来的手写信,转呈给了在香港的徐渊,字迹潦草,纸页上还沾着油污与血迹。这个人是滇军将领,与曾维献有过同窗之谊,信中直言不讳:“中央军扣我部粮饷三月有余,美式装备被何应钦亲信倒卖至阎锡山部,士兵日食掺沙糙米,冬衣尚无着落。淮海前线,刘峙与杜聿明各怀心思,蒋公遥控指挥,战机尽失。”徐渊想起两年前在昆明见到的滇军士兵,那时他们还穿着整齐的军装,握着法式步枪,而如今,信中描述的却是“士兵逃亡者十之三四,余下者皆无战心”。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缅北区域,那里的武装队在自己多次抽调后虽只审核两万余人,却皆是精选的流民与退伍军人,每日三顿饱饭,军装统一,配备从新加坡购入的英式步枪与迫击炮,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为何而战——保卫赖以生存的商路与家园。徐渊亲自检阅过这支队伍,士兵们眼神坚定,口号洪亮,与曾维献信中“形如乞丐、心如死灰”的国军形成鲜明对比。

“派系倾轧,腐败入骨,这样的军队,纵有百万之众,亦不过是乌合之众。”徐渊将信纸折好,放回密电码本,目光转向北平。他想起情报中民国三十六年,手下东部负责人柯启航描述的其应邀在南京出席一场“宪政座谈会”时的场景——国民大会代表们穿着长袍马褂与西装,在会场里高谈阔论,却对台下记者提出的“民生成何”避而不答。会议结束后,他亲眼见到一位代表用金条贿赂工作人员,只为修改提案中的一个字眼。而与此同时,中统特务在会场外逮捕了几位散发传单的进步学生,那些年轻的脸上满是血污,却仍高呼着“反对独裁”。柯启航当时便说,这样的“宪政”,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闹剧。

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南华日报》(徐渊抵港后将总部迁往广播道)记者描述的去年在上海外滩见到的一幕:一群教授与商人举着“反对金圆券”的标语游行,却被军警用水龙驱散,街边的商铺纷纷关门,门上贴着“米价日三涨,无钱莫进门”的字条。而在北平,他的眼线传来消息,共产党的土地改革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河北农村里,农民们分到了地主的土地,在田埂上插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木牌,甚至有人主动报名参军,只为保卫这份来之不易的土地。“耕者有其田”,这句古训被对手用得淋漓尽致,而国民政府却依旧沉迷于苛捐杂税与特务统治,将最广大的农民推向了对立面。徐渊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望向远处香港岛的灯火,那里有许多流亡的知识分子与商人,他们曾是国民政府的支持者,如今却只能在咖啡馆里低声咒骂,盘算着迁往新加坡或澳洲——民心向背,早已一目了然。

徐渊指尖划过地图上“北平”与“南京”的连线,指腹感受到纸质地图下凸起的经纬线,那触感像极了他见过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组织肌理——一种是腐朽溃烂的老树皮,一种是遒劲生长的新根。

他想起三个月前的情报,国民政府为支撑淮海战事,下令各省“征调民夫二十万、粮食三百万石”,可指令传到云南时,却被当地军阀龙云的旧部层层盘剥,民夫被强征后还要向保长缴纳“免役钱”,粮食则被县长与粮商勾结倒卖,最终送到前线的,不足三成。徐渊在昆明的联络人发来的密报里附了一张照片:一群骨瘦如柴的民夫背着远超负荷的粮袋,在泥泞的道路上爬行,而旁边的国军士兵却骑着马,用鞭子驱赶他们。反观他在缅北的运作,一道“修建腊戍至曼德勒公路”的指令下达后,三日之内便动员了八千流民,物资调配由专门的后勤部门负责,每日定量发放粮食与工钱,公路进度每日上报,若有官员克扣,当即枪决——这种高效,源于他建立的“垂直管理体系”,从他到基层小队长,层级不超过三层,政令直达,绝无敷衍空间。

“臃肿的官僚机器,连自己的臂膀都指挥不动。”徐渊低声自语,拿起桌上一份标注“绝密”的情报。那是他的人从华北农村搜集到的,上面画着简单的组织架构图:村有党支部,乡有农会,县有武装队,每个农户都被纳入严密的网络中。情报里记载,某县动员参军时,农会干部挨家挨户谈心,讲“分田地、保家乡”的道理,短短十日便有三千青年报名,而且自带粮食与农具,无需政府额外负担。徐渊见过国民党的征兵——用绳索捆绑壮丁,像驱赶牲口一样押往前线,士兵逃亡率居高不下。这种对比,让他脊背发凉:对手的组织力,是深入骨髓的,是能激发个体主观能动性的,而非单纯依靠强权压制。

他想起《大公报》描述的民国三十六年在北平城郊拍摄的场景: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干部,坐在田埂上与农民一起吃窝头,讲解土地改革政策,农民们听得聚精会神,眼神里满是期待。而同期在南京,记者参加的一场“动员民众”大会上,官员们坐在主席台上,念着空洞的口号,台下的市民要么低头私语,要么面露不耐。“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句看似简单的话,背后是无数基层工作者的深耕细作,是将组织触角延伸到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个体的惊人耐力。这种力量,绝非国民政府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僚所能理解,更无法抵挡——就像用钝刀去砍钢筋,看似有力,实则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