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撞开的瞬间,张定远一个箭步冲在前面。门后窄巷只有两丈宽,尽头是一片封闭空间。他刚站稳,前方屋顶突然射出一排箭矢,两名紧随其后的士兵当场倒地。第二波箭雨紧接而来,其余人被迫贴墙蹲伏,无法展开队形。
巷子左侧有陷坑,上面盖着草席,一名士兵踩中,整条腿陷了进去。张定远伸手将他拽出,发现坑底插着削尖的木桩。右侧高屋窗口露出半截弓影,又是一箭飞来,擦过他肩甲钉入地面。火铳手想还击,但巷道太窄,队伍挤成一团,根本拉不开射击距离。
他低喝一声:“后撤十步!”
所有人迅速退回铁门两侧。受伤的士兵被拖到后方,火铳手开始轮流装弹。张定远趴在地上,抬头观察两侧建筑。左边一间仓库屋顶塌了一角,能看到内部横梁。他点了两名身手敏捷的士兵,递过绳索:“绕到后面,上房顶,看清敌人布置。”
两人从侧墙翻进废墟,借断墙掩护接近仓库。一人攀上残柱,另一人抛出绳钩挂住横梁,迅速登顶。几分钟后,暗哨传回消息:右侧主屋集中了大部分倭寇,左侧只是零星弓手虚张声势。
张定远立刻下令:“左翼五人,制造动静。”
五名士兵拿起空火药包,扔向左侧巷口。轰响过后又喊叫几声,假装要冲锋。右侧主屋果然传来脚步声,几名倭寇探头查看。等他们缩回去,张定远带着精锐从右后方废墟摸出,沿着倒塌的墙体低身前进。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他没有停。
距离敌阵三十步时,他挥手示意队伍停下。前方横拉着三根滚木,中间一条通道仅容一人通过。滚木后是陷坑,再往后是十几名持长枪的倭寇,排成密集阵型。屋顶还有弓手来回走动。
他低声对身边火铳手说:“等我信号,打右边第二扇窗。”
那人点头,瞄准位置。张定远忽然抬手,投出一枚火雷。火雷越过滚木,在陷坑边缘爆炸。巨响惊动守军,右侧窗户的弓手立刻转身张望。就在这刹那,火铳手扣动扳机,一箭穿喉。弓手栽下屋顶。
“冲!”
张定远拔剑在前,带领八人猛扑通道。倭寇还没反应过来,明军已突入防线。刀盾兵顶住长枪阵,火铳手近距离连开三枪,放倒三人。剩下倭寇后退,试图重组阵型,却被后续部队赶上,乱刀砍杀。
第一道防线被撕开。张定远站在缺口处清点伤亡,已有四人阵亡,六人带伤。他命人将尸体抬到安全位置,留下两名士兵看护伤员。前方出现一座石砌平台,上面架着铜铃架,但铃铛已被砸烂。他知道通讯中枢已经失效,山本无法向外求援。
队伍继续推进。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中间铺着青石板路,直通一座主殿。左右各有一排房屋,门窗紧闭。他让火铳手散开警戒,刀盾兵居中掩护。刚走出十步,左侧屋内突然鼓声响起,紧接着大门打开,冲出一队倭寇。
“列阵!”
刀盾兵立刻上前围成半圆,火铳手在后装弹。倭寇未敢近身,只在二十步外徘徊。张定远发现他们脚上绑着布条,行动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老卒。他判断这并非主力,而是诱敌之兵。
他改令:“原地不动,等他们先动。”
倭寇见明军不追,开始擂鼓呐喊,做出冲锋姿态。张定远仍不下令。对方反复三次,最后一次只走出几步便退回屋内。他看出端倪,立即调派一队老兵:“你们过去,慢点走,到门口就喊,别真冲。”
老兵持盾缓进,走到门前大声吼叫。倭寇再次冲出,却被早有准备的火铳手一轮齐射逼退。如此反复四次,敌军明显懈怠。第五次,当明军再次逼近,倭寇只在门口张望,并未出击。
张定远抓住时机,亲率主力贴近左侧房屋后墙。他让火铳手投出三枚火雷,全部炸在墙根。轰响过后,砖石崩裂,墙体倾斜。他一声令下,众人撞开残墙,直接突入屋内。
屋中倭寇正在休息,有人甚至没穿铠甲。明军冲入后立即开火,当场击毙七人。剩余几人拔刀反抗,被刀盾兵围杀。右侧房屋见状想逃,却被外围埋伏的火铳组拦截,全部击毙于门口。
主殿方向传来怒吼声,隐约能听出是山本在指挥。张定远跃上残垣,看到殿前广场已集结三十多名倭寇,手持火铳与长枪,严阵以待。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
他下令:“分两组,交替推进。”
火铳手两人一组,一人射击,一人装弹,轮替向前。每前进五步就停下,确保火力不断。倭寇几次试图反扑,都被密集弹雨压了回去。一名倭寇火铳手躲在柱后瞄准,刚露头就被击中肩部,摔倒在地。
推进至广场边缘时,前方出现一道厚重院门。门后脚步声密集,显然有大批敌人聚集。张定远让队伍停下。他仔细观察门缝,发现光影晃动频繁,至少有二十人以上。门框上方有两个小孔,位置隐蔽,极可能藏有机关。
他招来懂日语的士兵:“你扮成溃兵,喊话开门。”
那士兵脱下明军外衣,换上缴获的倭寇战袍,脸上抹了灰土。他走到门前十步处,用日语大喊:“北坡失守!快开城门,我们是撤下来的!”
门内沉默片刻。接着传来几句对话声。门缝里伸出一支长矛试探。士兵立刻跪地,做出投降姿态。长矛收回,门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就在门开的瞬间,那士兵猛然撞入门内。身后两名火铳手紧跟而入,抬手就是两枪。门后守卫当场倒下两人。张定远率队冲入,火铳齐发,压制住四周房间涌出的倭寇。
院内是一片方形天井,四面环屋。中央立着一根旗杆,黑旗已落地。张定远跃上台阶,挥剑指向最深处的大门:“稳步推进,逐屋清剿!”
士兵以两人小组为单位,逐间破门。每进一屋都先投火雷,再冲入扫荡。有倭寇藏在夹墙中偷袭,被及时发现斩杀。一处厨房内发现大量火药桶,已被明军控制。另一间密室关着几名百姓,全部救出。
战斗仍在继续。张定远站在天井中央,听到主殿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他知道山本还在组织抵抗。他看向身边士兵,多数已疲惫不堪,弹药也所剩无几。但他不能停。
他下令:“留十人守住入口,其余人跟我上。”
队伍重新集结,向主殿大门逼近。殿门紧闭,门缝透出微光。他靠近墙壁,侧耳倾听。里面有说话声,语气急促。他举起手,火铳手立刻就位。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撞门。